這四個字,曾經一次又一次出現,在他心中,與噩夢無疑。

建隆三年到四年之間,皇太子趙臨摧枯拉朽,連下兩州六府,送達京中的軍報上,全是幾城幾鎮幾萬投降的兵。

大臣們誇讚時說的最多的詞, 他記得很清楚, “人望”。

不戰而屈人之兵。

需要的不止是兵力的壓制,還有絕對的人望。

現在,二十幾年後,趙隸又一次見到了這四個字。

這一回,敲開城門的人是林繁。

秦胤那老東西,知道怎麼戳他心窩,這軍報就怎麼寫。

還有那封自述清白的摺子,句句“大周”,沒有一絲一毫虛假,真實得讓人憎惡。

大周大周。

明明他才是大周的皇帝。

秦胤口中誓死效忠的大周,卻不是他的大周。

何等笑話、何等誅心!

範太保把該說的說了,沒有再苦口婆心地多勸一個字,行禮告退。

走出御書房,果不其然,鄧國師站在外頭。

範太保衝他擺了擺手,繼續往前、出宮去了。

鄧國師看著範太保的背影,而後,御書房裡傳出了皇上的重重的咳嗽聲。

紀公公趕忙與皇上順氣。

皇上咳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止住,喘著氣,不住按著脖子。

剛那一下,許是什麼激著了,又酸又澀。

“不用叫太醫,”皇上吩咐紀公公道,“去請國師來。”

紀公公應下。

鄧國師進來,見皇上睨他,他解釋道:“先前遇見太保大人,他讓臣稍候。”

皇上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讓鄧國師看那軍報。

鄧國師接過來一看,炎炎夏日裡,通體冰涼。

對皇上來說,與獲勝的方式、勝利的人物,拿下西州城的那丁點喜悅,根本不值一提。

“依國師之見,”皇上看著鄧國師,問道,“朕要如何應對?”

鄧國師答不上來。

之前,還能把希望寄在西涼人下手狠絕上,現在,西涼兵敗,又有什麼人能傷到林繁?

而且,如此大勝下,邊關將士勢必眾志成城,更不可能去扣林繁與永寧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