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駐守的兵士們將火盆一一點亮。

林繁牽著秦鸞,一直往邊上走,直到進了角樓。

角樓裡的火盆也點上了,因著有牆壁阻隔,挨著角落時,外頭看不到狀況。

林繁背靠著牆,慢慢悠悠說玉沙口之戰。

細細碎碎的,之前趕路時怎可能說得那麼周詳,爬山時見到了什麼,提議奇襲時,又發生了什麼。

秦鸞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地,好奇問上幾句。

一說一問地,把奇襲前後的所有狀況,如畫卷般鋪開,全展現在了秦鸞面前。

與京城中茶博士們追求爽快的潤色故事不同,這種視角,很零碎,亦很真實,讓秦鸞亦覺得十分過癮。

秦鸞與林繁說京城瑣事。

她如何跟著阿沁夫人學習騎術,又鬧了什麼笑話。

她又是怎樣與淑妃娘娘合夥,給皇上點那香料,淑妃之後又是如何與他們傳遞訊息。

再說那日安國公府,當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不過半日光景,因著狀況不同,時時調整策略與話術,從嚇唬晉舒兒到挑動她,讓她攪起了渾水。

林繁亦聽得仔細,幾次忍俊不禁。

兩人聲音壓得都低,為了聽清楚彼此的話,不知不覺間,秦鸞的腦袋都捱到了林繁的肩膀上。

他們都注意到了,卻都沒有刻意拉開距離。

反正有角樓牆壁擋著。

而他們,有那麼多的話想說。

飛門關內,永寧侯笑得合不攏嘴。

西州城,兵不血刃地拿下來了,而且,花費的時間比他預想中的快了許多。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坐在大案後,永寧侯提筆,親自寫了軍報,又把文書官叫來,請他看看有沒有需要潤色的地方。

文書官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捧著看完,問道:“傳令兵說,能迫使餘柏投降,有您的長孫女的一份功勞,您不為她請功嗎?”

按說,秦家此刻揹著“反賊”的身份,正是需要功績來洗刷罪名的時候。

秦大姑娘無功也就罷了,明明居功至偉,怎得老侯爺從頭到尾都不提一句呢?

在軍報上,只寫了定國公說服李芥寫下勸降信,而眾將在城前叫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雙管齊下,讓餘柏開了城門。

永寧侯大手一揮,道:“小丫頭誤打誤撞,不敢居功。好不容易打下西州城,別神神叨叨的。”

“可是……”文書官還想再勸。

永寧侯打斷了他,道:“你也是軍中老人了,營嘯是怎麼一回事,你肯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