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誰悲世事寡恩義(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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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歸宜才敢抬頭去看傅嵐宸的臉色,誰知一眼便觸目驚心,傅嵐宸的額角有一個拇指大的傷口正在流血,往下看,血跡已經滴在了華服上不少。
徐歸宜心疼不已,忙去找自己的手帕,想擦拭掉一些血跡,卻堪堪被傅嵐宸無情的擋開了。
徐歸宜掃了一眼地面,找到了那沾血的瓷片,分明就是一個白玉雲紋杯的殘片,那是皇帝放在龍案上,用來喝茶的杯子。
皇帝盛怒之下,隨手操起手邊的茶杯,砸向逆子的額頭,縱然失手誤傷,可是這血流了這麼久,仍不喚太醫,足見皇帝對逆子的厭惡!
“父皇請息怒,太子尚且年輕,還有很多道理沒有參透,日後仍需父皇和母后悉心教導。只是,太子今日已經流了這麼多血,兒媳懇求父皇宣召太醫前來。”她言辭懇切,行了一個稽首大禮。
皇帝冷眼瞟著傅嵐宸的傷勢,斜躺在龍椅上,表情已然十分不耐煩:“太子數次忤逆朕的決定,朕都念在父子親情,饒恕他多少年了。今日之事,實在忍無可忍。蜀王南是什麼地位,曹家是什麼地位,他身為太子,連這點取捨都要朕來教嗎?曹家縱是世代為太傅又如何?一個臣子而已,何須為了他,捨棄蜀南的示好。”
皇帝陛下罵的多義正言辭,理所當然啊!
正是他輕蔑語氣中的一個臣子,為了傅家皇權的穩固,即將奉獻自己的女兒,遠赴千里之遙去聯姻。
他不知道嗎?他比誰都知道。
他只是覺得理所當然罷了,臣子為君主驅使,哪怕是犧牲,他都覺得理所當然!
可徐歸宜不能說這些話,傅嵐宸可以說,但是她沒有資格說。
她跪在地上,也跪的筆直,一字一句清晰說道:“曹家世代簪纓,男子好學上進,女子勤良恭儉,滿門清貴,家風含怡,皆是仰仗父皇的天恩。自古臣為君死,天經地義。況且以曹家的門第,能夠匹配蜀南王族,乃是無上的榮耀。”
她說這話時,微微頷首,面帶清風般的微風,看上去十二分的真摯。
她能感覺到身邊的傅嵐宸身形在發抖,可她選擇繼續微笑,忽略他殺人一般的眼光。
或許是她和他的表情,過於兩極分化了,皇帝陛下看的舒適起來,繼而開口道:“太子妃還算識大體。”
徐歸宜虔誠的參拜:“兒媳多謝父皇誇讚!”
“好了,太子妃以後就在東宮多多勸導太子,也算是替朕分憂了。元和,送太子和太子妃去長秋宮,宣太醫過去。”皇帝對著左右吩咐道。
“兒媳叩謝父皇。”徐歸宜自己行完禮之後,就要去扶傅嵐宸起身,他自然不肯,但是徐歸宜偏要挽住他,皇帝面前,傅嵐宸鐵青著一張俊臉,不再發作,任由徐歸宜攙扶著自己往外走。
一隻腳剛踏出太寧宮,傅嵐宸就重重的甩開了她,用力之大,險些讓徐歸宜摔在太寧宮的宮階上。
“殿下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不是無知孩童了。這樣的事情,我相信殿下心裡看的明白,只是不肯認命罷了。”徐歸宜跟在傅嵐宸身後,聲音幽微。
傅嵐宸此刻心中又怒又恨,怨毒的目光剜了徐歸宜一眼:“你這樣勢利的人,也配對孤說教?”
徐歸宜笑自己的夫君天真:“我們夫妻,殿下清高,妾身勢利,這樣豈不互補,剛剛好。”
“閉嘴!”
“偏不!”
元和公公大步走在前面,並沒有聽到他們二人在後面較真的厲害。
“徐歸宜你想死嗎?”敢這樣頂撞孤?傅嵐宸怒急攻心,額角的血流的更快了。
徐歸宜卻冷冷道:“想死的是殿下,不是妾身。殿下完全不顧念東宮上下的生死存亡,那麼妾身為太子妃,東宮的女主人,自然要保他們的命。”
傅嵐宸突然就安靜了。
“殿下是太子,就是再忤逆陛下,陛下看在皇后和宗親的面子,也不會殺了你。但是東宮的那些宮人呢?曹家如此顯赫,在陛下眼裡尚且不值一提,那些宮人在陛下的眼裡只怕如螻蟻一般。太子犯下大錯之時,只會受罰,最多幽禁嘛,可是那些螻蟻般的存在,便是陛下發洩怒火的所在,他們會死得很慘,罪名是,沒有對主子盡到勸諫之責。”
一番話懟的傅嵐宸啞口無言。他生來便是嫡皇子,享了二十三年的尊貴,從未有人這樣無禮的對他說教。可他卻絲毫反駁不出來,因為徐歸宜字字句句說的都是真話。
成孝十四年十一月初七,皇帝下令,德王傳旨,封曹氏梓茵為清河郡主,賜婚蜀南王慕容峋,擇日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