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昊是寒族子弟出身,戍守邊疆十餘年,第一次跟當朝皇族打交道,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凡事躬親的太子殿下。甚至於馬廄裡面的馬,傅嵐宸也經常去喂,或者花一下午的時間,清掃馬廄,給馬洗澡。

不用訓練的時候,傅嵐宸偶爾也會和小兵們一起踢蹴鞠,打馬球。

傅嵐宸蹴鞠玩的很好,幾乎百發百中,但是贏了不見他開心,偶爾輸了也不見他生氣,有一次不小心被士兵踢的蹴鞠砸到頭,小兵嚇了個半死,他也只是淡笑了一句,“沒事,繼續吧。”太子殿下彷彿沒有什麼喜怒哀樂會表達出來。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傅嵐宸在西境的軍營生活,適應的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

直到有一天,從外地趕來一個醫者,急匆匆的,說要見太子殿下。

彼時傅嵐宸去了偏遠的乾州,醫者在驛站等了他十日,一日比一日急迫.....

傅嵐宸回到扶蘇的那一日,風沙漫天,映襯著太子的殿下面色,也格外風霜。

世上有一種神秘的醫者,其貌不揚,醫術卻高不可測。白柏先生就是這樣的醫者,因為柏木四季常青,故而在民間有四季醫聖的美譽。他曾經在光凌的一個小破廟裡住過數年,故而與傅嵐宸相熟。

也是奇緣。

此番他雲遊各國歸來,特意繞道西境,就是來告訴傅嵐宸一個訊息。

世間有一種極為罕見且珍貴的丹藥,名喚碧遊珠。此藥藥效極強,垂死之人服下,也可以起死回生,有還魂丹之稱。

但只有他的先師冷松子可以制煉成功,他師傅去世前曾耗盡所有儲存的名貴藥材,留下三顆丹藥,各分了一顆給了兩名弟子,一位是大弟子白柏先生,另一位是小弟子赤棣先生,二人十分珍稀。

他於年初的時候,趕往明池島,與師弟赤棣赴五年之約。相談之中,才知道師弟的碧遊珠已經用了出去。

“上天有好生之德,殿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白柏先生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扶蘇城。

兩年前,一個小少年將在河岸邊撿到的留有最後一絲氣息的徐歸宜,送到了赤棣先生的門前,赤棣先生號了一下脈,直接搖了搖頭,想說回天乏術。

“這小娘子生的好看是好看,只可惜命薄。”

但是見那少年身量瘦小,約莫只有十歲左右,仍然堅持將滿身傷痕的女子,背到他的面前,心覺十分難得。

“先生是華佗再世,求您救一救她。”

赤棣因為常年研製毒物,世人趨吉避難,不免貶他為鬼醫,可這少年卻說他是華佗再世,不禁有些嘲諷。

“罷了,看在你這孩子的一番辛苦,老朽且試一試吧。”

“多謝先生大恩!”少年因為常年挨餓受凍,面黃肌瘦的,身上又穿的破破爛爛,此刻一雙眼睛因為喜悅,卻格外明亮。

赤棣想說,你這孩子自己都是個朝不保夕的孤兒,還這樣費心別人的命麼?

可是世間的赤子之心,哪關貧富和強弱呢?

“我又不是救你的命,你不用跟我道恩。”

少年人歡喜道:“先生治病救人無數,權當我是為天下人道恩吧。”竟是個難得的赤誠少年。

赤棣將炕上的棉被稍稍整理了一下,指了指,道:“將她放在這炕上吧。”

說罷,放他們進門,決議再試一試針灸之術。

赤棣用針灸暫時吊住了女子的心脈,然後用人參放在她的嘴裡含住。

準備死馬當活馬醫,每日只是按量將藥給她灌進去,給她處理了一下外傷,防止繼續被感染。到了第三日,女子竟然有了呼氣,赤棣大為震嘆,覺得不可思議。

“想來是這小娘子的祖上積了大陰騭,傷的這樣厲害,竟然還留有一口熱氣。我行醫數年,也算是頭回見著了神蹟。“赤棣很有些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說道。

少年稟著氣息,小聲問道:”先生的意思是.....她還有救?“

赤棣合上嘴唇,呼了一口氣:”興許是有的,目前只能說是吊著命,還不能說這條命能活過來。而且.....她這樣的情況,就算醒轉過來.....也不太好說。”

“傷的太重了呀,孩子,你到底是在哪兒撿到的她?怎麼運氣如此不好,如果撿個小丫頭就算了,治好了還能給你做媳婦。這娘子一看,就比你年長許多,不合適不合適 .....”赤棣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

“先生你莫要取笑阿準了,快治病救人吧!”少年又急又羞。面色通紅。

“咦,你叫阿準?”赤棣驚訝道。

“嗯,我叫阿準。”少年輕聲回答,眸子閃爍不定。

半月之後,徐歸宜終於在赤棣的炕上醒來,只是腦部受傷過重,已經記憶全失。赤棣先生本想從她嘴裡瞭解一些事情,但是她什麼都忘記了。

服下了一顆碧遊珠,徐歸宜的身體的外傷恢復的比常人快速很多,只是內傷又熬了半年,方見成效。赤棣對於她的失魂之症也想過多種法子,卻絲毫不見起色。每每施藥,反而會引發她的痛風之症。

“如此美貌的小娘子,偏偏要遭這種罪,也是可憐喲!”看她痛的在地上打滾,赤棣也累的掉了兩顆淚。便漸漸生了放棄助她恢復記憶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