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緩緩的,輕輕的,盛言驍鬆開了抓著靖夏胳膊的手。

這一鬆,兩人不再有任何肢體接觸,他們之間彷彿有一道永遠都跨越不了的鴻溝,更關鍵的是,誰都無力再靠近一步。

“我先走了,”最終,開口的是靖夏,她緩緩擦掉眼淚,聲音中包含著說不出的沉重:“咱倆都先冷靜冷靜吧。”

當下也只能這樣,他們在這種情緒之下也沒辦法接著談話,只能先分開,彼此都好好冷靜一下。

靖夏又停頓了片刻,準備要走,這一次盛言驍沒有再阻攔她。

甚至都沒有回過身去看她,他始終不忍面對她離開自己的樣子,不忍面對她越走越遠的背影。

他們也許真的要結束了,最終敗給了家庭。

“……呃,言驍……我……”還沒走出兩步,靖夏便覺得小腹處一陣疼痛感傳來,隨後,有鮮紅的血液順著大腿流下,她站都站不住,半蹲在一旁。

盛言驍立刻反應過來,轉過身就跑到她身邊:“靖夏,靖夏!你別嚇我,怎麼回事?”

盛言驍還是頭一次如此慌亂,他連忙抱起靖夏,將她平穩地放到車上,立刻開車趕往醫院。

江梧今天簡直經歷了人生中最忙的一天,先是下午風翊著急找他,在骨科守了一晚上,再是晚上盛言驍找他,在婦科又得守一夜。

“別擔心,會沒事的。”江梧不是婦科醫生,不瞭解情況,只能在門口安慰盛言驍。

但這樣蒼白無力的安慰根本一點用也沒有,盛言驍是那未出世的孩子的父親,是靖夏的愛人,他的緊張和痛苦,旁人是無法理解的。

江梧知道多說無益,只能在一旁默默地陪著他。

直到深夜,手術室的燈才熄滅,醫生先從裡面出來:“院長,盛先生,很抱歉,我們盡力了。”

“什麼……”盛言驍僵在原地,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

“靖夏小姐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孩子沒過三個月也不穩定,她情緒激動,失血過多,孩子沒了。”醫生的聲音都不免有些沉重,靖夏做產檢,跟進孩子的情況,也一直都是他在負責。

看到盛言驍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醫生頓了頓,但再不忍心,也終究要開口:“還有一點,靖夏小姐身體底子本來就不好,這次流產傷害很大,往後,恐怕不好再懷孕了。”

“什麼?什麼意思?”盛言驍還沒反應過來,江梧率先開口問道。

“就是說,靖夏小姐以後有孕的機率不大了,當然不能說是沒有,不過會很難。”這件事沒有絕對,醫生也不能說準話,只是告訴他們最壞的可能性。

盛言驍當然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切,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兩步,跌坐在走廊的座椅上。要不是有江梧扶著,還指不定會摔到哪裡。

“言驍……”江梧開口想說什麼,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這種時候,任何語言的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

就在盛言驍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護士推著靖夏出來了。

“靖夏!靖夏!”盛言驍一下子反應過來,撲上去握住靖夏的手,她的手是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

相比於他的激動,靖夏卻沒有一點反應,她整個人都是昏迷著的,又或者說,是潛意識裡不想醒來,不想面對這一切。

如果可以,盛言驍也想昏迷不醒,也不想面對這一切,但他不行,靖夏還需要照顧,還有很多事需要他去處理,他不能退縮。

一行人將靖夏送到VIP病房,就在景澈的隔壁,盛言驍坐在床邊,一直握著她的手。他實在不知道,等她醒了之後,該怎麼和她說這一切。

“江梧,”最終,盛言驍緩緩開口,對身後的江梧說道:“以後難懷孕的事,不要告訴她。”

江梧點點頭,表示理解,但他還是覺得紙始終包不住火,這樣瞞著不是長久之計,但看眼下的情況,也只能先如此了。

“那,你們的婚禮……”江梧試探性地開口。

“當然會一切如常。”盛言驍很堅定地回答。

看他這樣,江梧也就不再說什麼,這是在一旁安靜地陪著他。

“沒事,江梧,你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就行。”片刻之後,盛言驍開口,他知道他這一天也很累,所以讓他早點去休息。

但這裡只有盛言驍一個人,江梧始終不放心:“我給你安排幾個護工來。”畢竟是大男人,多多少少不方便照顧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