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神醫十年如一日的調養,他的血液中蘊含了諸多壓制蠱毒的作用,昨日既然能壓制住自己毒發,自然要試一試能否對易水的現狀產生作用。

在漫長的等待中,失血過多的容敬臉色比易水更加蒼白。萬幸的是他的血起了作用,易水的痛苦漸漸平息,她體內的蠱也安靜了下來。

確認她情況穩定了,容敬虛脫地靠在山壁上,方才還笑逐言開的女孩,正不安地窩在他懷中。他換了只乾淨的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頭,想撫平她皺緊的眉,可無濟於事。

容敬嘆了口氣,只休息了片刻,他便站起身。將易水的披風攏好,背在身後,手中緊緊握著匕首。

按照落雲山的地形,往左邊走,應該會有一條河流,順流而下便能回到大隱寺。

他在茫茫大雪中行走,仔細辨別著方向。接連不斷的危機令他有些疲憊,而肚子也適時響了,大戰後只進食了兩個乾癟的果子。

容敬將滑落的易水掂了掂,將堆在後背的積雪甩下,又仔細挽住她的雙腿,目光堅定地繼續前進。

走了許久,在嘎吱嘎吱的腳步聲中,容敬隱約聽見了流水聲。他露出一絲笑容,身上的疲憊似乎也緩解了,加快腳步朝水聲處走去。

拔開壓滿白雪的樹枝,一條湍急奔襲的河映入眼簾,容敬環顧四周後鬆了一口氣,是這條路沒錯。

“水……”後背的易水不安地動了動,容敬側頭,看見她發白的嘴唇緊緊抿著,唇紋乾裂開。

他將易水靠在石頭上,拿出大木碗湊到河邊,想舀一碗水。木碗入水,在河面蕩起一圈圈漣漪。

容敬剛要起身,耳尖卻動了動,他的瞳孔一瞬間收縮到極致,來不及回頭反手一掌拍下。

掌心感受到一瞬間的柔軟,一聲狼嚎在他耳側短暫響起,只嗚咽一聲又熄滅。一隻半人高的灰色狼犬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樹上,搖下了滿樹的積雪。

容敬將木碗射出,打偏了靠近易水的狼頭,腳底一蹬,藉著輕功騎上狼背,趁其不備將手中的匕首用力扎進它的喉管,灰狼來不及反抗被一擊致命。

他將死掉的灰狼一腳踹開,護在了易水身前。森林裡還有此起彼伏的狼嚎聲,正在不斷逼近。容敬背起易水,轉身便跑。

可狼嚎聲越來越近,已經快要到了河邊,容敬的體力不足,根本跑不贏。一隻灰狼從森林中一躍而起,竄到了兩人的前方。

容敬單手抱住易水,加速撞上灰狼,在左肩捱了一爪時,右手握著匕首捅進了灰狼柔軟的腹部。

解決了一隻,可它的同伴們接踵而至,很快,兩人就被包圍了。還有七隻,容敬心中默唸,他撕下一塊披風,將易水緊緊綁在懷裡。

狼群似乎長了記性,它們壓下身子,慢慢地朝二人逼近。他們灰綠色的眼睛發出幽幽的光,叫囂著要將眼前的兩人拆吃入腹。

劍在掉崖時已經毀了,手中只有一把極短的匕首,容敬摘下易水腰間的長鞭,纏在手腕上。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仔細觀擦著,最後朝一隻最瘦弱的灰狼襲去。

戰鬥一觸即發,所有的狼一躍而起,腹背受敵的他一拳將距離最近的灰狼轟開,目標明確地朝瘦狼進攻。他將纏著皮鞭的手塞進狼嘴,匕首直直插進它的喉管。

逐個擊破的方法粗暴有效,但換來的是滿身的傷。容敬抬手擦掉不小心濺在易水臉上的血,可傷痕累累的手反倒沾得更髒。

他苦笑一聲,轉頭看向依舊虎視眈眈的三隻狼,一隻瘸了腿,一隻瞎了眼,還有一隻全身而退的狼王。

長鞭已經被咬得稀爛,匕首上也粘滿的狼血。容敬蹲下身,在雪地中蹭了蹭。正當他要起身繼續,一聲尖嘯的狼嚎從身後傳來。

他還未回頭,一個巨大的白影從他頭頂掠過,落地後它甩了甩身上的水。威風凜凜地站在灰狼前,隔絕了容敬的視線,又是一頭白狼。

白狼的出現,令灰狼們有些躁動不安,他們低吼著退後,像是在警告。可白狼卻掃了掃尾巴,絲毫不理睬,它轉身,閃著幽光的綠眼睛鎖定了容敬,又慢慢移到易水身上。

容敬警覺地退後,他用披風將易水藏起。他可以肯定,這是一頭孤狼,身上還帶著不少傷。或許是之前它們便有一場大戰,關於族群之間的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