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見深已經安撫好了鐵匠們,端著茶水坐到了張笑笑身邊,佯裝不經意般遞給了她一杯,想要藉著她抬頭的機會,窺探她的情緒。

結果人家就只單純抬了手,眼皮都沒掀一下,就把杯子接了過去,捧在手上半天不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周見深很想再摸摸她的頭,哪怕只是個細微的小動作,也能向她傳遞自己的心意。

他想告訴她,不論成與不成,是好是壞,都有他給她兜底,她只管放手做就是。

除此之外,他的腦海裡甚至有了個從未考慮過的想法,他一直以來都很排斥的想法。

倘若做到那一步才能讓她安心,才能更好的護她周全,他倒是不介意試上一試,萬一,沒他想象的那般骯髒噁心呢?

兩人各懷心思,肩並肩坐在那,便是一言不發,也讓人覺得無比般配。

方敬堯抹了把臉,壓下心頭的酸澀與悸動,轉身繼續鑿石頭,偏偏刀疤臉又不知死活靠了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人家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這種扔到路邊都沒人要的汙泥,再重活幾輩子,都配不上她。”

方敬堯拿錘子的手一頓,下意識收緊了,只要他再敢多說一句,可能就控制不住砸到他頭上了。

刀疤臉似有察覺,非但沒感到半分害怕,還嘲諷的揚起唇角,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個天大的笑話。

就在他要開口繼續挑釁時,肩頭突然被人握緊,幾乎能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臉色微微泛白,許是不願在方敬堯面前丟人,硬生生咬牙忍住了。

周見深垂眸看了他一眼,揚唇冷笑,反手將人推到一邊,隨後上前一步,擋在了二人中間,低聲道。

“我不管你們之間有多大的恩怨,最好都在私下裡解決,莫要在她面前顯露半分,惹她煩憂。”

“等工期一到,我會立馬送你們回去,到那時,隨便你們怎麼樣,便是鬧出人命,也不會有人攔著,但現在,不行。”

說罷,周見深沉沉看了眼含笑與自己對視的方敬堯,莫名覺得他的笑有些刺眼,轉身欲離開時,他卻開口了。

“當年的病秧子長大了,都敢在我面前指手畫腳了,你說,我是該為你高興,還是該為自己悲哀。”

周見深腳步微頓,並未回頭,淡笑道。

“不必為我高興,更不必為自己悲哀。你我不過有過幾面之緣,印象中,話都沒說過幾句吧,又怎會知道對方到底經歷過什麼,也就沒資格評判。”

方敬堯笑著點點頭,慢悠悠起身,同樣背對著他:“說的也是,不過這段時間還是要謝謝你,為我自己,也為我那些兄弟。我當年果然沒看錯,你跟周家那群牛鬼蛇神,不一樣。”

“臭丫頭還不錯,就是傻了點,笨了點,你可得護好她,別讓她變成第二個我。”

周見深眸光微閃,瞳孔有片刻的顫動,收回了落在張笑笑身上的視線,啞聲道。

“無需你提醒,我自會想方設法護好她。”

“嗯,你確實是個有主見的,是我不自量力,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