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猴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後單手撫上胸膛,竟從中引出一點靈光,極其珍視地推送過來,沒入梁天的體內。

當它遁入識海,以梁級的心神強度,也不禁停滯了一瞬,密密麻麻的陣法和符文,比起柳木所傳,雖不及,亦不遠矣。

最令人驚奇的是,他似乎只需一個念頭,便洞悉了所有佈置和鐫刻的細節,彷彿這點靈光中蘊藏的,不僅是學識,還有記憶。

梁天顧不上細細體悟,關切地望向對面,只見老猴原本矍鑠的身姿陡然間佝僂萎靡不少級別的陣師,修為一般也該達到天人(天妖)境,老猴自然不例外,可如今一身氣息威勢,比之妖靈尚有不足。

如果將妖核類比於人族體內的源池,那麼妖心無疑便是識海,甚至更加緊要,氣血、妖力和靈魂,三者在此交匯,是真正的命脈。

老猴這般做法,幾乎是生生扯下了一片靈魂,故而引發妖心的震盪,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比之傳授,這是真正的給予,梁天幾乎不必多費工夫鑽研,便能輕鬆掌握。

「老先生,何必如此?」

與意境不同,這種可流於文字的法門,傳承的方式有很多種,玉簡、卷軸,哪怕單單隻用妖識傳遞內容本身,總不至於自傷。

老猴卻沒有回答,再度盤膝坐下,隨手揭開面前的瓦罐,引出一小團血液,其中妖力充盈,而後並指點為硃砂,不斷遊走,梁天看得分明,他這竟是在自己的身體上刻陣。

擱筆之時,水汽氤氳,溫潤祥和,老猴的氣色也肉眼可見地好轉一些。

級,水蘊之陣,有療愈之功效。」老猴介紹一句,才回復說:「傳道之事,你情我願,自不必多言,惟願殿下莫要負了諸妖的信任。」

梁天有些恍惚,再不復來時心境,最後只得默默揮出一團生命源氣,撫平老猴猶自紊亂的氣血。

老猴眼中訝異,卻不表露,拱手道:「多謝,老朽尚需將養,殿下還請自便。」

「既如此,老先生且多珍重。」

梁天告辭,剛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鄭重道:「先生方才所言,梁天記下了。」

而後,再不停留。

老猴感受著體內蓬勃的生命氣息,忍不住感慨:「殊不知當日,我也只是被一句「前雪帝信我」勸服,半月掌控生命之意,嘖,這般資質,雪玲瓏的眼力果然名不虛傳……」

離開草廬,梁天去看了眼猴吉,發現他仍在參悟狀態,便不再理會,隨即登上雲樹的頂冠,設下一道屏障,開始專心研究陣法。

老猴的陣道傳承,近乎蠻橫地充實了他的底蘊,加上天機術的輔助,讓他的信心空前強烈!

修行難知歲,渾噩不經年。

這一晃,便是一月。

巨樹下,猴吉正使喚著群妖,分門別類地堆積著花果,旁邊架著好幾口大鍋,已經熬瀝出不少芳香馥郁的各色汁液。

猴吉手掌翻動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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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為熟稔地引出不同劑量的花果精粹,落入一個瓦罐中,而後妖識探出,分出一絲生命意境,天地源氣因而匯聚,只過了幾個呼吸,便加以封蓋,隔絕了逐漸醇厚的清新氣息。

「這是在釀青木酒?」

猴吉驚喜抬頭,便看見梁天正從樹冠上緩緩飄落。

「正是。殿下可要取些留存?」

「聽說你這酒產量不高,未免麻煩。」梁天有些意動,習慣性地以退為進,青木酒他是嘗過的,也可算作上品一類了。

「不麻煩,不麻煩。」猴吉喜滋滋地取出幾個精緻酒罈,遞與梁天:「這是早些時候釀好的。釀酒若非自飲,卻是不便

用妖力催化,以往需要費些心力,如今我已晉升天妖,剝離出蘊含生命意境的純淨源氣,便如反掌之易。殿下只管暢飲便是。」

梁天微微點頭,倒是很理解,妖力與源氣不同,摻雜著血脈的力量,往往殊異,縱然是同族,有時也不可相容,用於釀酒,自然諸多不便。

故而源氣的剝離之術,在妖族中算是常見法門,對於天妖而言,更只在一念之間。

猴吉的善意和歡欣,大多源自於修為的順利突破,而這本就在梁天意料之中,卻是沒有過分驚訝。

「我既收了你之美酒,便也贈你一物。」

梁天翻手取出一枚令符,普通玉石質地,小巧精緻,還若有若無吸收著周遭源氣。

「殿下的陣法創出了?」猴吉揣測道,想來是從老猴那裡得知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