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到了!?」

諸妖趕緊運功醒酒,熊烈最是直接,愣是給了自己兩巴掌,此時卻是想不起天妖強者的臉面了。

來的熊羆似也見怪不怪,一臉淡定的回報:「前方巡視的兄弟傳回的訊息,殿下似被人族所攔,將要發生衝突,便避開了妖山。」

並無擔憂的語氣,雪無情在他們的心中,與神明無異。

「何方猖狂鼠輩,也敢阻撓殿下!兄弟們,隨我一同前去迎接。」虎霆一馬當先,眾妖盡皆從之,前所未有的凝聚和睦。

熊烈出門仰天長吼,山林深處部眾聞聲趕來,瞬間便糾集起數萬只熊羆,一眼望去,最低也是大妖境,浩浩蕩蕩地朝著山外推進。

梁天隨著眾妖而行,尚有些微醺恍惚,此處靠著雲劍宗的地界,雪無情的實力君澤也是清楚的,怎麼還會容許有人無端冒犯?況且能讓其改道重視,至少也得是天人一級吧,莫非……

晚秋風習習,梁天沒來由地感受到一陣肅殺與淒涼之意。

熊烈的領地並不深遠,數千裡的路程在大妖們腳下也就寥寥,約莫盞茶工夫,便已抵達妖山邊界。

此來未曾稍加掩飾,動靜著實不小,前方早就立著許多人族修士嚴陣以待,一時間,源氣翻湧,妖力縱橫。

不管雙方對峙,梁天的心神早早瀰漫開來,很快,便在那劍斷之地虛空之上,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

背對雲州的男人,面龐滄桑,卻又有種畢露的鋒芒,詭異的反差,大抵是時光悄然醞釀,他拘謹地站著,些許老實,未曾負手,也不指點江山,眼中是熾烈的恨,和滾燙的情感。

果然是宮主大人來了啊,梁天微微一嘆,當他的心神轉而掃向對面雪無情的時候,竟察覺其嘴角現出一絲淺笑,稍縱即逝。

被發現了?梁天有些愕然,瞞過一眾天妖和神秘青大人的《雪相無形》瞬間被窺破,是另有玄妙,還是雪無情太強?

「功法,只是役使力量的手段;而力量,既能被掌控,自然也能被破解。天地很遼闊,萬事不可篤信。」

雪無情的聲音倏忽響起在他心間,毫無蹤跡可尋,卻是極珍貴的提點,梁天晃神之餘,忍不住遙遙望去,依稀還是往日模樣,白眉白髮,白衣冷漠,只眉間一點冰藍,頓化作三分柔情。

他就隨意地站在那裡,沒有什麼動作,眼中是風希雲的倒影,又或者更多。

橫跨三百年的時光,這對師兄弟再次碰面,依稀還是一個冷傲、一個板正。

「時至初冬,你來得倒巧。」終是師兄打破了沉默。

「正是初冬,我知道你會在。」風希雲的眼中有些朦朧,萬般思緒盡皆深藏。

「是老頭告訴你的?」雪無情有意無意瞥了眼不遠處、同樣正在圍觀的君澤,多年相識,他知道的事可不少。

「莫要對長者不敬,」風希雲頓了頓,補充道:「當年,她喚君宗主叔叔。」

雪無情突然笑了,有些涼薄:「希雲,過去這麼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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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仍如此彆扭拘束,若非念及舊情,他可沒法有這安穩的晚年。」

君澤聞言,也只是搖頭苦笑,竟似預設一般。

風希雲畢竟久居南方,對這北地局勢不算明瞭,沉默許久,方才回應:「我自會當此時節,來冰原雪嶺尋你。」

「可要拜祭?」

「勝了你,再去不遲。」

雪無情臉上又添了些笑意,彷彿在看過往幻滅:「希雲,以前的你,可不會說此大話。劍,拾起了麼?」

風希雲輕輕抬起手掌,一柄古樸細長的銀白之劍旋即在握,刃光冷冽,不落凡

俗。

「順道劍,也絕品了啊。」雪無情細細打量,有些感慨。

梁天藉由天機術,也辨認出來宮主大人劍中的合金冶煉之法,心知鐵大師的技藝又更上了一層樓。

風希雲凝視著劍身,眼神無動於衷:「昔年得你所贈,今日便憑此劍,與君相決絕。」

「希雲,正直者,順道而行,順理而言,公平無私,不為安肆志,不為危易行。當年,我與阿梨正是欣賞你的性情,才鑄得此劍與你傍身,那日之後,辛苦經營三百年,你做得已足夠好了。」雪無情的聲音低沉下來,許是因為緬懷,許是因為那個名字。

「多說無益。」

風希雲的神情始終堅定,說罷便直接揮劍,斬向對面,騰挪之間輕巧靈活,源氣和天地之勢連成一片,捲起風暴,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只餘一抹劍光,如星辰、如落花,明滅飄散。

狂風鋪面,劍氣逼人,雪無情卻是從容不迫,甚至這樣的場景讓他眸子深處更加繾綣,直到兵刃加身前一刻,冰藍色的光芒在他面前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