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劍意一揮而落,帶走了老貂的生機。

梁天神情冰冷,並不惋惜,世間生靈,哪個不得戴著枷鎖、經受劫難,縱然是強者,也不能為所欲為。

有些觀念,即便是扭曲的,一旦認定,也極難更改,人如此,妖亦是。

心念一動,封禁大陣有如冰雪消融,梁天的身形拔地而起,蔚雪劍挑著老貂的屍首,來到高空。

“紫貂已死,速速退散!”

在源氣的加持之下,梁天的聲音瞬間擴散千里,妖獸群肉眼可見地陷入慌亂。

三隻妖禽首領瞥見老貂身死,也不禁生出一剎的恍惚,最慘的還要屬雪冠冰燕,片刻的晃神,被緊追不捨的秦烈抓住機會,成了烈焰長刀下的亡魂。

果然,這隻老貂,地位斐然,絕對是此次獸潮的核心妖族之一。

僅剩兩頭首領,秦烈拎著長刀,如同催命的閻王,直直追擊而來,它們自顧不暇,更別提生起再戰之心了。

“早該多派點手下,保全它的安危,這老貂自詡隱匿天賦了得,說什麼妖多反倒刻意,如今自食惡果,反誤了我等性命,可恨!”

“唉,大勢將去,破城已不可為,憑我們倆牽制這天人境都未必成功,撤吧,苟且偷生也好過束手待斃。”

兩隻妖禽不再迂迴,急速飛遁而去,許久才傳回兩聲急促高亢的嘶鳴,天空中密密麻麻糾集的妖禽頓時顧不得進攻了,雜亂無章地四散遁逃,高山、密林、溪谷,凡能棲息之地,到處都是狼狽躲藏的身影,更有一小部分,重又飛往小妖山的方向。

秦烈見狀,並沒有去追,扭頭飛到梁天身邊,指了指老貂詢問:“小子,這傢伙是怎麼回事?”

“師叔,先前你與那冰燕糾纏之際,正是它通風報信,規劃出逃跑路線,讓你頻頻受阻。我懷疑,它也是妖獸群的首領之一。”梁天解釋道。

秦烈若有所思:“難怪這些鳥兒都個頂個的精明,如今尚有餘力、卻又半道退了,原來還有這麼個貂頭軍師存在。”

隨後又細細打量了一番老貂,頗有些難以置信:“妖靈境,你也能殺?”

梁天苦笑一聲:“師叔說笑了,這隻老貂原有舊傷,我只是撿了個現成的便宜罷了。”

秦烈聞言,信手一劃,自老貂臟腑之處引出妖核來,淡紫的渾圓珠子上密佈著裂縫,裡面源氣妖力十不存一。

“看來,妖族內部的動盪委實不小啊,妖靈境都牽連至此。你小子,總喜歡做這等冒險之事,這次算你走運,不過,做得不錯。”

秦烈並不掩飾他的讚賞之意,梁天這一手刺殺,使得還要曠日持久的拉鋸戰遽然結束,保全了白雲城不說,也留下了在場許多武者的性命。

“師叔,這些妖族會撤往何處?”

梁天並沒有在意這些,他看著虛空之上的潦草狼藉,聯想到老貂的控訴,不禁問道。

“落於山川林澤,變成散落而居的妖獸,有些或能安逸,但大多數還是會死在歷練的武者手上。”

梁天恍然,以前他曾有過疑惑,人與妖既然對立,為何雲州的山脈、野地,處處都不乏妖的蹤跡,自然蛻變的妖不是沒有,卻非常罕見,現在看來,大抵便是這些年來,一次次妖族暴動的結果。

“有朝一日,它們還會捲土重來嗎?”

秦烈搖頭道:“很難了,你別看它們現在成群結伍的,四散以後,為了新的領地和巢穴,同一種族之間都未必團結,這麼多的族群,已經無妖能夠一呼百應了。”

“那它們的暴動,有什麼意義,就算攻佔了白雲城,人族的強者也不會坐視不理,到頭來不還是得被驅逐或滅亡?”

這是梁天一直不明白的地方,老貂也沒有為他解開疑惑。

“小子,你還是太年輕了。即便三族互相制衡安穩了這麼久,但整個雲州,在妖和魔的眼裡,都還是戰場,若能攻取一城之地,便可輕易在族群之中建立極高威望,能夠統率更多的部下。白雲城失守,那這些妖禽便會劫掠一空,而後回返小妖山,在極短的時間內建立起第八大勢力。”

聽得秦烈的解釋,梁天十分驚訝,反問道:“那小妖山中的七大勢力也是?”

“是的,有六族都曾踏破過雲州的邊防,有些甚至,還要追溯到那個混戰的時期,至於老烏鴉是如何建立起大勢力的,倒是個謎,它是最近的,按理說應該最容易尋覓,但我查閱過不少典籍,城池失守的記錄中從未提過有暗夜寒鴉一族參與;若說是實力超群、壓服眾妖吧,也不現實,那老烏鴉弱得很。”

提起老對頭,秦烈明顯話多了起來,也不忘吐槽一波。

正說著,他又瞧見梁天猶自疑惑的神情,輕笑一聲:“你該不會以為,這所謂的大勢力,便只有一個族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