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之氣越發稀薄,黑白兩界也越來越靠近,當他走近,黑界的梁天如期而至。

“你是誰?”梁天第一次忍不住,在這片他自以為是幻境的空間,冷聲質問。

出乎意料的,那黑界的梁天勾起熟悉的妖異笑容,竟回答了他:“我就是你啊。”

語氣輕佻散漫,還帶著一絲嘲弄。

梁天當即不語,鬼祟手段,無非就是亂人心志罷了,現在想想,自己的質問真是太愚蠢了,大概是心神受傷的緣故,連帶著有些情難自抑了。

誰知,黑界梁天反倒不依不饒起來,彷彿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聲:“你總是這般想當然,可這世事,又有多少能在你掌控之中?”

梁天依舊不語。

黑界梁天身上逐漸升騰起漆黑魔氣,言語卻不緊不慢:“你在僥倖,還在胡亂猜測我的來歷。陰陽魔鷲?不對。蜃魔?嘿嘿嘿,這就是你在第二次進入黑白界之後,對它心生戒備的原因?可惜,還是不對。我一早就說了,你就是我出現的原因啊。”

黑界梁天每一句都戳中梁天每一瞬間的念頭,讓他不禁產生了自我懷疑,難道面前這個真的是自己心中的魔嗎?

受傷之後的心神本就不是很穩定,梁天被對面三言兩語就擊潰了心防,一股沉淪的氣息倏忽而生。

就在這時,七彩的劍影自那灰濛之氣中穿梭而至,落在梁天的身前,厚重而又溫暖的光芒,驅散了他心中的迷茫和陰霾,帶著他徑直脫離了這片天地。

黑界梁天的神情越發詭異,有些癲狂,有些期盼,唯獨沒有對那七彩之光的忌憚與畏懼。

“原來你傷不了我!哈哈哈……”

雲頂峰。

一個簡單樸素的小房間內。

梁天緩緩睜開雙眼,有一絲後怕,靈魂創傷的副作用委實太大了,自己的心境乃至意志都不再堅定,情緒更是輕易被撩撥、難以自制。

可這黑白界、那黑界的自己,究竟是什麼來頭,為何就跟盤踞在自己體內一般,驅之不盡?

“感覺如何?”一旁的林嬛見他醒來,關切問道。

“嬛兒姐姐,我覺得好多了,”梁天起身,打量了一下這個陌生的環境,詢問道:“這裡是何處?”

“我們回了學宮,這是小白的弟子房,他和藍溪一道去接夏師姐了。”林嬛緩緩開口,將此前發生的事情簡單交代了一遍。

“原來如此。”梁天微微點頭,心中頗定,去魔海、取蓮花,仔細想想,無論是哪一件事,對他而言都似探囊取物一般簡單。

魔物就不說了,迄今為止,梁天還沒有遇見能夠傷到他的魔道手段,有《雪相無形》功法在,瞞過天魔,也並不是很難。

妖山之所以翻車,一則確實震驚之下,心神失守,二來畢竟功法剛剛突破,尚不純熟,這才有了一瞬的破綻,只那一剎心神已經被雲獅女皇鎖定,故此難以逃離她的感知,也就無法再度隱藏,直到後來傳送出萬里之外,才擺脫了她的妖識。

至於風希云為何讓夏芷決斷,梁天心中也有了幾分揣測,如果問及宮主大人最敬重之人,恐怕也就是蘇梨和雪無情了吧。

夏芷得了兩人的傳承,風希雲只怕早就有意讓她承繼宗主之位,這次,她的決斷和取捨,也許就是為了看她的度量和擔當。

說起來,以前就經常聽說夏芷歷練,大多選擇幽冥海而非妖山,對其中環境想必也最是熟悉,風希雲作為宮主兼師父,沒理由不知道,那麼箇中深意,就更值得玩味了。

林嬛頗有些咬牙切齒,若非顧念這傢伙現在虛弱,真想狠狠揍他一頓,一群人為他擔憂奔走數日,他可倒好,一點兒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你就不想說點什麼?”

梁天看見林嬛的目光越來越不善,當即拱手道:“勞煩嬛兒姐姐掛心了。”

林嬛似笑非笑:“沒了?”

梁天冥思苦想片刻:“你說嚴詡師伯能尋到胖子下落嗎?”

林嬛玉手一抬,劍光橫生,小白的床鋪瞬間便被砍成半截,就在這時,門外三道身影走了進來,看到這場面,都有點懵。

小白欲哭無淚,我才離開不到半個時辰啊,床就沒了?

梁天早已閃到一邊,露出苦笑,他自然早就領會了林嬛的心思,只是這事兒委實糟心,又不能盡吐實情,實在有些不願提及。

眼下,卻是不說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