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和看著越來越虛弱的雙辮,想了想說:“只要我活著,過大年,一定給你上墳,糧食和肉不少。”

雙辮搖頭,明顯不滿意,朱永和咬咬牙,說:“不把你上報縣裡,不給你暴屍示眾。一準把你和你的幾個兄弟好好傳送。 ”

雙辨喘著氣說:“還有,把我埋在三棵樹,我老孃就在埋在那,給我買一口紅松木的棺材,我的小辮子,別忘啊。“

朱永和看天色越來越暗,有些著急,說:”你可真麻煩。“

雙辮反倒不著急,說:”對了,還有,找套女人衣服,跟我埋在一起,到了那邊,老孃要是問我要兒媳婦,我好有個交代……,”

雙辮閉上眼,不願再說下去。

朱永和連忙說:“嗯呢,指定幫你辦好。”

雙辮瞪著朱永和,狠狠地說:“我就剩五個兄弟了,今天全都閉眼了,還有他們都埋一塊,都陪著我老孃。你發誓。如果食言,亂槍打死。”

朱永和喊起來:“你臨死還這麼歹毒?”

雙辮詭異的笑了。

朱永和指天發誓:“我朱永和一定把我雙辮兄弟,埋在三棵樹,紅松木棺材入殮,頭戴小辮,女人衣服身下做墊子,兄弟陪伴左右,每年祭日送錢送肉,如有差錯,亂槍打死。“

天空飄來一朵陰雲,遠處一陣淒厲的鳥叫。天地廣袤,寒暑輪迴,生命脆弱,誰能躲過?

雙辨把手上的黑色花扳指拿下來遞給朱永和,又示意朱永和從他的衣服裡面一個小兜裡拿出了一把鑰匙。

雙辮說:“東西存在縣城永昌當鋪,管事的姓邱。這個黑扳指是一對,管事手裡有一個,你把這個給他,他就認。這是箱子的鑰匙。”

朱永和將黑扳指放在自己的拇指上,鑰匙放進衣服兜裡,說:“取當不是本人,邱掌櫃能給我?你可別耍我啊。”

雙辮喘著氣,苦笑說:“有扳指,再當面用這個鑰匙開啟皮箱,他會給你的。對了,拿著我的辮子。”

朱永和自言自語說:“現在鬍子也改進了,以前存窯都放山洞啊,你為啥存當鋪。”

雙辮說:“世道亂了,兄弟反水的也多了。山洞不保險,東西沒了都不知道,箱子裡除了有些珠寶啥的,還有幾萬現大洋。”

朱永和聽到這裡,說:“你要是早點收手,過日子多好。”

雙辮嘆口氣說:“還有一個盤子。這個事得跟你說說。”

朱永和又給了雙辮一根菸。把雙辨擺放的舒服點,說:“一個盤子有啥好說的,歇會,我給你弄點水去。”

雙辨一把拉著朱永和的褲腿,說:“趁我還有一口氣,你趕緊聽,這個盤子我是在山裡一個不男不女的孤老頭子的家裡得的。”

朱永和坐在雙辮身邊:“嗯呢,我聽。”

四周靜悄悄,空曠的大地彷彿一切都睡了。雙辮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朱永和靠近他。

雙辯說:“去年冬天,我們在山裡打獵,迷路了,看見一個草房就闖進去歇腳,沒想到,屋裡啥都沒有,炕上躺著一個快凍死的孤老頭子。我們只好自己燒火做飯吃,熬了野雞湯,我那天也不知道怎麼發善心了,給他灌了一點雞湯,老頭還真命大,緩過氣來。”

朱永和:“真想不到,你還有這善心?”

雙辯目無表情說:“老頭醒過來就讓我叫他爹,我想都沒想就叫了。唉,那天真是中邪了。誰想他哭了,我他媽也哭了,兄弟們不知咋了也跟著哭。我一出生就沒爹,這輩子就沒說過這個字。”

雙辨閉眼沉默了半天,眼角流下眼淚。朱永和忍不住替雙辮擦了眼淚。

雙辮說:“這個字,有魔力。老頭悄聲跟我說,讓兄弟們出門,要告訴我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