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下起了小雨,屯子裡非常安靜。朱永和家炕桌上放著飯菜,但顯然沒怎麼動。

朱永和抽著煙,看著窗外的雨滴,心裡翻江倒海,親手卡死了一個青年的性命,真是罪過啊。不過這小子,二話不說上來就掄棒子,也真夠狠,王掌櫃是看透了人心,錢可真是好玩意。

白海棠進屋說:“閨女睡了。真是奇怪,這回沒煩打算盤,自己在屋還練呢。”

看朱永和依舊抽菸沒搭話,白海棠說:“你不放心老黃吧。”

朱永和:“嗯吶。”

白海棠坐下說:“還榮華富貴呢,這破盤子,幾條人命了,東門外小日本子一個,夥計一個,老黃再出事就是三條人命。”

朱永和給白海棠點上煙,說:“你說王掌櫃到底是啥勢力,河岸縣都能插手,我總感覺哪不對勁。如果,今天跑慢點,會咋樣呢。”

白海棠:“窮人一輩子也能不掙到一千塊,人為財死嘛。”

白海棠把瓷盤子放進炕櫃。

朱永和:“我看這玩意,藏炕櫃裡不保險。走。擱後院地窖去。”

二人出屋,走到後院,朱永和開啟地窖的蓋子,先放放風,透透氣,白海棠拿著馬燈,在黑暗中環顧自己家這大大的後院和十幾間房屋,不由得感嘆:”咱把這個家建成這樣不容易,你沒親戚我也沒有了。就怕他們找到這兒。“

朱永和:“找到咱家又能咋地?他們還敢在家門口動刀槍?那我就和他們拼了。”

農曆五月初五,是端午節,家家屋簷前插著艾蒿,門窗上懸掛著五顏六色的彩紙葫蘆,這是當地的風俗。

一大清早,虎子上學走到門口,溫翠花把一個小布包給他說:“這裡是棕子和雞蛋。你不是說給崔老師嗎,拿著。”

“嗯吶。”虎子拿著就跑了。

田長青和鳳鳴拿著木匠工具也要出大門。

溫翠花看著虎子歡快的背影說:“他二叔,你說虎子最近咋了,老這麼高興。”

鳳鳴說:“娘,你看看我。我今天跟二叔出去做木工活,也高興著呢。”

田長青說:“你高興我不奇怪。虎子這麼高興是為啥,話也多了。晚上還主動練習打算盤。”

自從在三棵樹埋了土匪雙辮,還給他燒了香,虎子晚上睡覺很香,也不做噩夢了。還有一點就是,學習完打算盤,他就可以去另外一個教室旁聽崔老師的課。

清晨的陽光照進教室,“秀堂學館”教室黑板邊上,貼著孔夫子畫像,黑板前坐在太師椅上的是秀堂學館的創辦人崔老先生,學生們進教室,先向孔夫子畫像鞠躬,然後向崔老先生鞠躬,才走向自己的座位。

前天,虎子去旁邊教室偷聽,看到新來了一個年輕老師,他走進教室後把一張中國地圖掛到了黑板上。虎子立刻就看呆了,回頭一看,硃紅玉、楊懷等許多同學也都站窗戶外偷聽、偷看。

老師說:“同學們,我叫崔文元。上課之前我先讓大家看看地圖”說完他在黑板上貼了一張地圖。

他用手點出撫順、瀋陽、哈爾濱、湯原、松花江、興安嶺,海南、貴州等等,還有俄羅斯、朝鮮、日本,同學們都無比震驚。

老師說:“中國大不大?”

“大,太大了!”

崔老師:“我們有四萬萬個人,數都數不過來呀!在我們的土地上有火車、馬路、樓房、電車、汽車、電燈、火輪船,電話。你們見過的,還有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