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炮身邊站著一個十幾歲的男孩,插嘴說:“楊炮也是你叫的,囉嗦啥?我看你今天敢不給錢?你再不退,就牽你一個馬駒子。”

瘸腿馬老闆都快哭了,說:“鄉親們那,你們聽聽有這麼訛人的嗎?這馬昨天買走時是好的,今天馬病了就非要退,還講不講理啊。你們昨天咋待的這個馬,看看,這麼蔫。”

瘸腿馬老闆心疼的看著蔫了吧唧的黑馬。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

楊懷上前就要牽一個小馬駒,瘸腿馬老闆急了,瘋了般把楊懷衝撞在地。楊懷起來,抬腳就踹馬老闆,馬老闆躲開,沒想到楊炮過來給了一腳,馬老闆疼的亂叫,楊懷又踢,虎子實在忍不住了,上前把楊懷推一邊去。

楊懷跟虎子一般高,又白又清秀的臉惱羞成怒。虎子不急不慢地說:“有話慢慢說,你沒看他腿瘸,你們父子倆打他,不好看。”

楊懷盯著虎子:“你是哪顆蔥,管著嗎,啥叫好看。想練練?”

田長青趕緊上前拉開他倆,拽著虎子就要走。

楊炮攔住田長青:“既然想參合,就別急著走。”

楊炮的臉有些歪,氣勢很兇,田長青趕緊陪笑臉。眾人都替虎子說話,七嘴八舌,亂成一團。

人群中有人喊:“弼馬溫”來了!

眾人安靜了下來,一起回頭看大門的方向。只見一個精瘦老頭走過來,雪白的山羊鬍子向前翹翹著。

馬老闆一看見他就像見到了救星,趕緊攙扶老頭的胳膊,說:“孫師傅,您來得正好,求您老給掌掌眼,給個公道吧!昨天他們買的時候,這馬好好的,今天就不吃草了,他們非要退”。

老孫頭不緊不慢地說:“公道不公道,自有天知道,別急,讓我看看再說。”

老孫頭又扭頭對楊炮說:“楊炮,別在這給葫蘆屯丟人現眼,如果是你的問題,你把馬牽走,如果不是,我讓老闆馬上退錢。“

楊炮:“老孫頭,我知道你有能耐,趕緊的。”

田長青用手指指虎子,虎子知道,回家少不了捱罵了,可真是惹禍了。

顧不得想這麼多,虎子睜大了眼睛看老孫頭的動作,只見老孫頭仔細看了看馬的全身,又掰開馬嘴看了看,然後對楊炮說:“這馬沒毛病,是你們喂的草料沒挑乾淨,裡面有刺,塞住了馬牙,你看馬的牙縫都有血絲了,它難受當然不吃料了,這馬不能退!”

老孫頭把馬牽到角落,耐心的掰開馬嘴搗鼓。虎子跳著腳也看不見。也就一袋煙的功夫,馬開始吃草了。圍觀的人鼓起掌來。

賣馬的老闆對老孫頭道謝:“多虧您老給我做主,我請您喝燒酒。”

老孫頭微微笑,搖搖頭,擺擺手。

楊炮和楊懷只好牽著馬走出馬棚,楊懷臨走前還回頭惡狠狠地看了虎子一眼。老頭走過來,拍拍田山虎。揹著手也走了。

田山虎看著老頭的背影,目瞪口呆。

“快過來,看看買哪匹馬。”聽到田長青的招呼,虎子才緩過神來。

今天這一幕,在田山虎的人生中永遠忘不了,直到幾十年後,想起來還歷歷在目,因為老孫頭從此成了他的人生導師!

黃昏的天邊,緋紅色的晚霞,美得令人炫目,映照在唐元縣城的東門,其實東門就是個很簡陋的牌樓,象徵性的大門,沒人看著,也不關門,低矮的城牆早已破爛。

朱永和騎著馬,跟著當鋪僱的大車,車上放著上等棺材,出東門。到了一個僻靜處。看四下無人,翻身下馬,跟趕車的人說:“老哥,停一下。”

趕車的人把車停在路邊。路邊的不遠處有幾處廢棄的房屋,幾棵樹成長茂密,此時沒什麼人出東門。

朱永和掏出錢,對車伕說:“剛才咱不是看見有賣大餅的嗎,老哥你去買兩張,再買點肉,路上吃。”

車伕不高興的說:“你說明白了,咱到底去哪?咋還買乾糧,天黑前我能回家不?”

“能,指定能回家。到了我再給你加錢。”車伕拿著錢走了。

朱永和迅速脫下外衣,把黑皮箱裡的瓷盤拿出來,用自己的圍巾把盤子裹得嚴嚴實實放在胸口,又把皮帶扎嚴實。自己則拿著裝有珠寶的黑皮箱,坐大車上等著。

不一會兒,車伕手裡拿著兩個紙包跑過來。朱永和上馬,車伕趕車繼續走。兩邊都是小樹林,非常安靜,路上沒人。

剛走了十幾分鍾,突然從樹林裡迎頭過來兩個蒙面人騎馬,拿著刀,直接衝著朱永和就砍,目的很明顯就是搶皮箱,一句話都沒有。

朱永和一邊打著,一邊對趕車的人說:“老哥,別怕,沒事啊。路邊等著。”

打了十幾分鍾雙方勢均力敵,突然,“呯”的一聲槍響,其中一個蒙面人捱了一槍,從馬上倒地,另一個毫不遲疑地把同伴翻到馬背上,策馬就跑向小樹林。另一匹空馬也跟著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