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殘影的計劃,梁妙書一刻不敢停,安頓好羅九之後,就馬不停蹄地回到府衙,與藍若澤安排各項事務。

平州有著峽關的支撐,多年來雖然生活得不甚完滿,但到底還算平靜,不曾動武。就算偶爾有一兩波山賊草寇侵襲,因當地官府無能,潘寶慶除了收斂民財,其他的諸事不管,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們也大都是隱忍,面對強悍殘暴的侵襲者,自然是保命為上。

但如今,他們卻翻身做了回主人!尤其是城中的青年們,在強烈的恐懼中,竟還隱隱有一種期待的快感!

“妙書!”陸修遠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三句話的工夫,方才進到書房。

“最新的那批鋼刀完成了,品相很好,損了兩把,不算多,我已經讓他們將材料回爐了,浪費得不多。今天日落之前就能運過來了。”

梁妙書笑著點點頭,給他送上一盤糕點。

“辛苦了。”

“嗐,這算什麼辛苦~”陸修遠毫無形象地吃了一塊點心,邊吃邊問:“不過,你為什麼這麼著急地做防禦?是不是知道那個殺手背後的組織是個什麼東西了?”

“他們不是個東西。”說完,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反正不是好東西。羅九不是也說,背後的人肯定急於報復。對他們來說,平州懦弱已久,不過是他們砧板上的肉,想怎樣都可以。就是因為這樣,平州的反抗,才會讓他們如此憤怒,才會不擇手段地想要儘快報復。”

陸修遠怒目圓睜,拍案而起,險些打翻了點心!

“豈有此理!他們這些年透過潘寶慶,對平州的盤剝還不夠嗎?竟然還妄想得寸進尺!他們這麼做,就是吃準了當地官府不敢反抗!”

梁妙書冷然笑道:“之前不是不敢反抗,是有潘寶慶在,不能反抗。他巴不得那個什麼組織早日佔領平州,把持峽關,控制礦產源頭,進而把持住端朝的一條經濟渠道,他好趁勢得道昇天。如果他現在還是這麼想的話,正好,用他們給剛到開刃!”

陸修遠的臉上閃過一絲興奮的神色,但轉瞬就消失了。

“可是,平州的地勢過於平坦,一覽無餘,易攻難守。只要我們大批部隊出現,那就是活靶子。這場防禦戰,只怕不好打……”

“誰說我們要打防禦戰?”梁妙書微微挑了挑眉毛,“鋼刀在手,幹就完了!還打個球的防禦戰?!”

陸修遠:“……”

看著眼前英姿勃發的女子,陸修遠有一瞬間的恍神。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記憶中那個驕縱跋扈,卻膽小怕事的女孩子,形象已經越來越模糊了。有好多次,他甚至出現了自我懷疑,到底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偏差,還是妙書變得太多。

這種感覺,一旦種在心裡,每逢一個特定的情景,就會瘋狂地生長,雜草長得心裡亂糟糟的,無法理智地思考。

他甚至想直接去問梁妙書,問她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問她為何會跟以前不一樣。

但是,他又不敢,生怕再次聽到那句“你一天天都在想什麼,我的心裡只有端朝。”

這樣的理由,讓他壓根沒辦法接茬。

雖然他不明白,她心裡的小情小愛,到底是怎樣才迅速轉變為家國大愛的。

陸修遠換了個話題。

“潘寶慶都已經沒了,殘影竟然還敢如此猖狂。更何況我們天字班還在這裡,難道他們就真的不怕朝廷的剿滅嗎?”

梁妙書莞爾一笑。

“修遠,你知道什麼叫做‘真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