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平州的經濟算不上好,好在治安還算不錯,偶爾有作奸犯科的人,也大都是流竄作案,且當這些人到了一個比自己還不足的地方,也不會待上很久。

所以,平州的監牢,一直都處於空置的狀態。

這裡與其他的監牢不同,沒有幽暗封閉的空間,沒有腐爛的氣息,也沒有沉沉的死氣。相反,因為長久空置,監牢中偶爾被陽光眷顧到的地方,還長起了綠色的雜草和野花。

羅九在這裡已經待了七天了。

起初,他還抱著一線希望,覺得藍若澤當時的態度,只是刑訊的一種的手段,在初始的恐慌之後,漸漸放平了心態。

就這樣悠哉地過了三天,他漸漸意識到,這群平州的人,是真的沒有把他當回事……

好歹他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頭的,他們既然知道哪個組織,知道自己的名字,就必然知道,自己在這個組織也是核心人物。

但是……面對他這樣分量的人,他們竟然真的不打算審問?

他在煎熬中又過了四天,內心的焦慮,慢慢變成了巨大的恐慌……

這麼多天都沒有人提自己,沒有審問,沒有打罵,甚至都沒有人理他一下。每日只有獄卒定時定點來給他送飯,卻也是一句話都不說,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羅九隱約有一種感覺……

組織一定已經知道他被捕的訊息了,但就在這樣鬆懈的看守環境下,這麼多天都沒有來對他進行營救。這隻能說明,他的任務已經由其他人接替了。

現在,平州這樣的輕視,這樣的不在意……待他們抓到比自己的階位更高的人,那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混跡江湖,他自認從來不懼怕一個死字。

但是,他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死,也未免太窩囊了一點。

他終於放下了身為反派的桀驁,放下了手握資訊的高傲,藉以換取後半生的生存權利。

他將一塊破布,塞給了送飯的獄卒,請他務必轉交給藍大人。

……

在距離兩個月僅剩幾天的情況下,平州的鋼終於煉製成功了!

直到很多年以後,梁妙書還能記起在這個書中的世界裡,第一次觸控到鋼鐵的感覺。

那是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平州的鋼鐵冶煉終於是成了,藍若澤和万俟謙將這個訊息兵分兩路,一明一暗,送往京城。不到五天,整個端朝都流傳著“平州又出寶貝了,天字班又立了大功,梁妙書的功勞簿上又添了一筆”的訊息……

而這一成功,並沒有完全堵住京城中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的嘴。

在他們看來,煉什麼鋼完全是勞民傷財,平州挖出了鐵礦,提供給匡州打造兵器,這就已經足夠了。古語曰:過猶不及。梁妙書和天字班費盡心思弄這個,無外乎是為了給陛下獻媚罷了。

京城之中,反對派不停造勢,漸漸出現了兩極分化的言論。一方認為出現新的資源,對端朝來說絕對是利大於弊的。另一方則抓住“勞民傷財”的點不停發酵。畢竟現在端朝處於復興期間,最缺的就是銀子。

這種爭論甚至傳到了朝堂之上,陛下知道,卻未置可否。

一時間,誰也不知道陛下對於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想,誰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一陣劍拔弩張的對峙,突然消失在陛下的沉默當中。

京城的氣氛開始慢慢詭異起來。

……

平州,監牢。

自從上一次將那塊破布給出去,又過了好幾天,時日不算長,但羅九覺得,自己已經開始記不清楚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