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水邊吧,我的葫蘆裡已經沒水了。再這樣熱下去,人會受不了的。”白璐順勢接話。

其實這個任務真的挺簡單。

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她只需要順水推舟就行了。

只是,她該去哪再找五十人來擴充隊伍呢?

白璐一邊想一邊把目光投向仍舊源源不斷從城裡跑出來的人。

他們所在的位置很好,有樹木蔽日,又比其他地方地勢稍高,很容易就能把周遭的一切納入眼底。

如同城門口正發生的騷亂。

與之前孩童慌亂的哭泣尖叫不同,這會傳到白璐耳裡的稚童哭泣,更多的是絕望。

一個孩子,怎麼會哭得這麼絕望?

白璐打眼望去,其餘幾人也被這聲音吸引,都不再說話,看了過去。

在不停有人往外跑的城門正當中跪著個滿臉水漬的女童,七八歲的模樣,仰天哭得肝腸寸斷,手緊緊抓著一個婦人的衣裳不肯鬆開。

“娘,娘你別不要我,我能做飯洗衣,我聽話,你別不要我!”女童臉上已經分不出是汗水還是淚水,還沾了些塵土,瞧著灰頭土臉看不清樣貌,卻能看出這孩子瘦得過分的體格。

被她抓住的婦人臉上也是不忍,期期艾艾地握住她的手,回望向身旁的丈夫。

“看什麼看,這種養著浪費糧食的賠錢貨要來幹嘛?我二姐家可是不養閒人的,趕緊賣了她換些銀錢。”男人伸手就拍掉女童的手,轉而擦著臉上不停滴落的汗對腳步匆匆的人們道。

“各位,這丫頭只要三錢銀子,買回去能當丫鬟使,也能當童養媳,實在不成,想轉手賣掉,那也是使得的。走過路過快來看看,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啊。”

白璐一聽這話就眉頭緊皺,想去那邊瞧瞧,但還沒等她有所動作,白海生就已經站了起來。

“狗孃養的東西!你說誰是賠錢貨?自己的閨女都不要,早晚雷公電母劈死你!”白海生聲音洪亮,體格又魁梧,衣衫帶血雙目發紅,扔下手裡的風扇指著那邊的男人中氣十足地罵道。

“喲,怎麼著,你是瞧上這丫頭想弄回去當個妾?那可也是要給錢的。”那男人卻是油頭慣了的,遠遠看著白海生用白布掛著的手,知道這是個傷患,並不如何害怕。

聽了這話的白海生臉都氣紅了。

他這輩子在裡四村橫行霸道,什麼時候有人敢這麼和他說話?

二話不說就抄起板車上還帶血的長矛就往城門衝過去,想好好收拾這癟三一頓。

只是到底之前體力消耗太多,一到太陽底下被烈日曬著,頭又開始發暈,只能用長矛拄在地上支撐身體,不至於倒下。

“我當是什麼武神下凡呢,原來不過是個軟腳蝦。就你這樣的,哪怕這丫頭躺在你床上,你也消受不了吧!”那男人得意地笑起來,語調猥瑣又刺耳,完全不覺用自己的女兒來說這種話有什麼問題。

“宋潛,去。”李清年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吃著護衛給他摘來的野果補充水分,看那男人的眼神像在看一坨狗屎。

他只說了三個字,但宋潛完全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把風扇往李清年手裡一塞,就起身往城門而去。

白璐已經到了白海生旁邊,一言不發地將他扶回樹下,讓白琮和白珂看好他,不再讓他亂動,又給他拿了個巧克力讓他吃,也不多解釋,起身同樣往城門走去。

李清年看著白璐的背影,不知何時,只從背影上看,他竟有些認不出這是白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