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末。

國都城外一個偏低的地方。

淺藍色的天幕,像一幅潔淨的絲絨,鑲著黃色的金邊,雲層疊嶂,彼此交融。

地面上也是清爽明鏡,或許是夏季不日就要到來,最近的天氣相較而言有點炎熱。

不過如今還是春季當道,雖然改變不了炎熱的天氣,但總會有微風吹佛著,吹動人們額前的秀髮,帶來一絲涼意。

此地的樹木不高,都是一些不足兩人高的細木以及遍地的荒草,在清涼的和風帶動下,搖晃著身軀,發出沙沙的聲音。

樹上還有數十隻手掌大小的黑色不知名的鳥在那互相發出叫聲,此起彼伏,似乎在商量著這一塊的地盤該歸誰。

地上的枯枝枯葉也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數只棕色的小動物,也就比老鼠大上一些。

用粉嘟嘟的嘴唇在地面上不斷尋覓著,隨後便跑到灌木叢中,似乎在躲避著天敵,又或者發現到了食物。

而在這不遠地方有一個土坡,約有半人高,周圍也是被打理得乾乾淨淨,沒有任何得雜草。

跟周圍格格不入,而在土坡的正前面,還插著一根寬約一尺,高約五尺的石碑。

歲月在上面還留下了斑駁的痕跡,上面還雕刻著幾個字。

而就在這時,一輛馬車緩緩行駛在偏僻的小路,嚇得周圍的鳥兒跟地面上的小動物都躲了起來。

灌木叢中稀稀疏疏的聲音,似乎在發出自己的牢騷,不滿來人為何要打擾到它們。

很快,這輛馬車便緩緩停了下來,從上面走下來兩個人。

一男一女。

男子身穿錦衣,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俊美絕倫,尤其是那一身高貴的氣質顯得與與眾不凡,讓人一眼便能記住。

而在他的身邊則是一箇中年婦女,身穿麻衣,臉上也佈滿了歲月的痕跡,只是那雙眼神,溫柔似水,眼波流轉,讓人感到詫異。

不解為什麼這樣如水的眼神會出現在一箇中年婦人的身上,難道不應該是妙齡少女才對?

兩人神色肅穆,朝著前面一個土坡而去,男子在前,女人在一側,間隔一步的距離。

不足三十米的距離,兩人很快便走到土坡這裡,看著上面的石碑刻的字。

雲玄的心有些不平靜,雙眸閃過一絲波瀾,神色有些暗淡。

而她身邊的女人,此刻睫毛顫抖,唇角抖動著,似乎想要將眼眶中的淚水給它堵回去,不讓它流下來。

“他的身份特殊,我只好將他葬在這裡,立下一個石碑,也算入土為安,落葉歸根”

沉默一會,雲玄開口說道。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將他的屍體從亂葬崗中埋到這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站在此地,目光所至,剛好是國都,而透過重重牆壁屋舍,則是曾經的樓府。

也算有個念想。

“夫君,我想一個人呆一會”

沒錯女人正是易容後的清憐。

從她甦醒到現在,也要小半年的時間,反賊餘黨的事情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被人遺忘。

之前的時候,雲玄就答應過她要帶她來祭拜一下,如今也算實現了諾言。

只是看到她那強忍著悲傷的樣子,心中很是愁然,想要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抿著嘴唇,深深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名字,目光帶有歉意,轉身離開了。

接下來的畫面,他並不陌生,前世的時候為了混口飯吃,混進被人家的白事蹭吃也幹過好幾次。

只不過那時候的他,心情只有吃喝,甚至還覺得死亡其實挺好的,起碼一了百了,再也不能擔心餓肚子。

然而現在卻異常的沉重,儘管地下埋著的人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等到雲玄走遠的時候,清憐的身軀再也繃不住,想要跪下來,可一想到周圍很有可能有人監視著。

便半蹲了下來,在周圍雜草樹木的遮掩下,淚水再也繃不住了,如同決堤的洪水一樣瞬間極激流而下,打溼了臉頰。

伸出顫抖的玉手,仔細模著石碑,細長的睫毛跟唇角都在劇烈抖動著,隨後目光一瞥,摸著上面雕刻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