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官一見金吾衛卒,就大叫:“將這個犯上悖逆之徒叉出去,亂棍打三十!”

金吾衛卒懵懵懂懂的不知所措,身後的鐵甲軍軍校低吼道:“要命的話,就趕快動手”李鈺眼看金吾衛卒要來捉他,又蹦又跳,指著仇士良魚弘志破口大罵:“閹賊,老子是大唐的宰相,是你能打的嗎?他孃的,天理何在啊”

劉弘逸挺身護住李鈺,怒斥魚弘志:“你打得了一個李鈺,能打天下人嗎?”魚弘志冷笑道:“天下人,皇帝就是天,天下誰人打不得,誰不服,儘管跳出來試試看哼”

這時楊嗣復說話了:“李鈺乃天子敕封的宰相,行為無端,令他伏地謝罪即是,天子不言,臣下代行恩威,恐遭人議論,請二位中尉明察”

魚弘志聞言怪目一翻,喝道:“楊嗣復,你這是什麼話?……”

楊嗣複道:“好話”

眼見二人要起爭執,仇士良終於開口說話了,他勸住魚弘志,說:“看在楊閣老的份上,暫免李鈺皮肉之苦若再敢多言,立即將他拿下治罪”李鈺脹紅了臉,顫聲說道:“你……我……他……!”吱吱唔唔說不出話來

這時,仇士良從袖子裡掏出一份奏摺,跪呈於皇帝病榻前御史正要轉奏,薛季陵嗤地一聲冷笑道:“皇帝龍體有癢,豈能視事?仇中尉強人所難了吧”魚弘志駁道:“胡說,皇帝是天子,縱有小癢,豈能不能理政,方才你們也看到了,他老人家不是封了咱們倆個做輔政大臣嘛”他見御史萎縮不敢上前,遂向李昂親侍太監李好古丟了個眼色過去,要李好古將仇士良的奏章轉呈給皇帝

李好古硬著頭皮接了奏本跪呈於皇帝面前,李昂自然不能接魚弘志咳了一聲,說道:“皇帝憂勞天下,積憂成疾,你這個總管怎麼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他老人家,你不識字麼,不能念出來嗎?”李好古不敢違逆,便戰戰兢兢地開啟奏呈,大聲唸了出來

李鈺聽了一半,忍不住叫起來:“天吶,這還有天理嗎?天子病重至此,你們竟做出此等悖逆之舉,你們眼裡還有天子,還有祖宗的禮法嗎?”

魚弘志指著金吾卒:“這個人得了失心瘋了,拖出去,拖出去”吳臣向身邊鐵甲軍校尉努努嘴,校尉雙目如電逼視著金吾卒,金吾卒無奈,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叉住了李鈺李鈺這回學乖了,他不嚷不鬧,卻往地上一躺,頓時像個潑婦一樣打起滾來

這一幕看的朝臣側目,內臣不屑

吳臣鄙夷地望了眼李鈺,吩咐左右將他拖到殿外去,丟在雪地裡,任他口吐白沫,手舞足蹈,在雪地上亂滾亂叫,撒潑放賴去了

李好古唸完奏呈,仇士良伏地再拜,言:“請陛下恩准”魚弘志又故技重施,把耳朵貼著李昂那乾裂的嘴唇上少頃,他跳起來,急急惶惶地對中書的官員說:“快快快,皇帝有旨,快擬旨,制告天下廢黜李成美,改立安王李溶為皇儲”

眼見幾個朝臣抖抖索索站著不動,魚弘志跺著腳大罵道:“你們這些人呀,昧於黨爭,不顧社稷,朝廷高官厚祿養著你們,到了該你們效力的時候,竟然一個也指望不上,真是還不如養一群狗”

他一邊說一邊跳到史官面前,奪了他的筆,隨手把他推到一邊去,監察御史忙著來為他磨墨,兩個史官忙著替他鋪紙,李好古也戰戰兢兢湊過來幫忙,被他一把撥開,嚷道:“愣著幹什麼,把印盒請來”墨磨好,魚弘志濡墨添筆,懸腕迅成一門下宰相的面唸了一遍,得意洋洋地問道:“咱家這篇文章做的如何?”

說完,他望了仇士良一眼,得到他的許可後,就催促尚璽太監趕緊取用玉璽,尚璽太監嚇得魂飛魄散,雙手抖的打不開璽盒,魚弘志急了,一把推到一旁,仍嫌他礙事,又踹了一腳,奪過鑰匙自個兒開鎖取蠅給那份詔書用了印

這時一個小太監進來奏報:“李鈺把自個的手腕弄折了”魚弘志問:“他真得了失心瘋嗎?”小太監說:“他嚷著說,寧可斷手,也不給詔書副署”魚弘志道:“哦,原來就為了這個,你去告訴他,不必他勞心,咱就當他今兒請假了”

辦完了這一切,魚弘志扶起仇士良,在鐵甲軍的護衛下揚長而去這時,李鈺還在殿外的雪地上打滾未起,因為自個摔斷了手,疼的他又嚎又哭,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樞密使劉弘逸臉紅的發黑,像一塊生鐵宰相楊嗣復面如止水,眸子裡藏著一絲絲的冷笑其餘的幾位宰相俱是面如灰土,形如泥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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