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糧運糧的過程中,仇士良的鐵甲軍和蝓府都幫了很大的忙,當然他們暗中使得絆子也不少,一邊幫忙一邊使絆子,用意無非是逼迫楊昊做些讓步

比如,仇士良要求將自己隱退的時間押後三年,並消在自己正式隱退前,能看到吳臣升任劍南節度使,又比如蝓要求等自己登基後楊昊撤除醴泉大營,並將邠寧節度使的位置讓出來,李炎答應楊昊可以推薦一個親信擔任翰林院學士,至於前朝宰相嘛,本來是為張伯中準備的,他如今造反了,那就取消吧!

楊昊答應仇士良可以推遲隱退,但在蝓登基以後,必須交出神策左軍護軍中尉一職,吳臣可以外放,但他資歷太淺,做節度使不夠格,可以考慮在江南某道任觀察使,吳臣走後,仇士良可以自己兼任鐵甲軍指揮使,到他退隱時,鐵甲軍立即解散,其將領可以外放,亦可以在禁軍中任職,原則上升一級使用,鐵甲軍雖然實力強勁,但地位不高,其將領多在七八武職

蝓那,楊昊答應等他登基後就撤除醴泉大營,不在關中駐紮一兵一卒,放棄推薦親信出任前朝宰相之位,而推薦一名親信擔任翰林院學士,以備聯絡,但楊昊不同意放棄邠寧節度使之位,並要求在禁軍中安置幾名西北將領,汪春往返了幾次,終於和楊昊達成最終協議:在神策軍和金吾衛中各安置兩名西北軍將領,陽山升任千牛衛郎將

楊昊不再兼任邠寧節度使,不在邠寧駐軍,楊昊兼任朔方節度使,旗號仍打“總統漠北河西隴右節制五軍兵馬大元帥楊”,將來夏綏振武天德三鎮,朝廷所派監軍必須得到節度使確認,節度使要求撤換監軍,朝廷必須換人

穩定了醴泉大營後,楊昊從容調派肖恩清和程克領部,從西面和北面夾擊胡靈衣張伯中叛亂,正月初六日,程克領部攻入綏州城,俘獲張伯中,胡靈衣南逃延川,在成平堡被守將李成所擒,交給了程克領,初七日,李秀元部開重字關迎餘炎爐入關,武曹棄寧州,奔方渠,被肖恩清部困於城中,武曹詐降,趁勢殺出重圍逃奔涇源,連庸閉關不納,武曹勢窮又向肖恩清投降,肖恩清將其裝入囚車解往長安,交有司議罪,囚車行於山道,馬匹受驚,武曹墜落懸崖,粉身碎骨

寧州丟失後,餘炎爐肖恩清合兵約五萬東進攻打坊州,十二日,伍佽愛從邠州撤軍,遣使至醴泉求罷兵,同日牛黨向上保舉楊昊為西寧郡王,邠寧節度使

張伯中被擒後,在綏州關押了兩天後,即被連夜送到了醴泉大營,此刻醴泉大營增兵至七萬,號稱三十萬,名為西北邊軍衛戍上都,防備西北雜胡

楊昊見張伯中之前先和方立天進行了一番密談,張伯中被胡靈衣協拍舉兵後,方立天出逃在外,胡靈衣將木荔及兩子投入監牢,程克領破綏州時,方立天親率一軍由刺史府後門突入,擒住了正欲外逃的張伯中

半個多月沒見,張伯中形銷骨立,頭髮幾乎全白了,目光呆滯,神情萎頓,楊昊見他手腳不便,問道:“他們打你了嗎?”

張伯中道:“我是個該死之人,些許皮肉之傷,何足道哉!”

楊昊道:“我殺了嚴魯胡靈衣,但不想殺你!”

張伯中道:“我才是罪魁禍首!”

楊昊笑道:“嚴魯不懂兵,胡靈衣不過是方面之才,你卻是掌軍的元帥,你要是真想害我,我也就不能坐在這跟你說話了!”

張伯中苦笑了一聲,嘆道:“離開了大帥,張伯中什麼都不是,嚴魯是個庸才,胡靈衣還不夠火候,我縱然傾力扶保,他們也成不了事!”

楊昊笑道:“所以你跟方立天唱了這一出雙簧,難為你了!”

張伯中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楊昊笑道:“現在回頭還不晚嘛!”

張伯中道:“我還能回頭嗎?我辜負了光王殿下,又辜負了大帥您,我還有什麼面目談回頭呢?”

楊昊道:“我知道,在世人眼裡我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對付一個小人嘛,不必跟他講什麼仁義,你奉命造我的反,又談何辜負呢?何況你還在暗中助了我!”

張伯中道:“所以我兩頭不是人,既辜負了光王,又辜負了大帥,無面目立世了!”

楊昊呵呵一笑,又問道:“當初先生聽聞我囚禁了殿下,是何感想!”

張伯中道:“我知道大帥這麼做,自有苦衷,您是在為殿下掃清障礙啊”

楊昊道:“你想多了,我沒這麼好心,我只是覺得大唐到了今日這步田地,沉痾之軀,非蝓這等人物出手整治而難起死回生,殿下寬厚之人,牽袢太多,做起事來難免束手束腳,錯失良機,到時候,我辜負了殿下,殿下辜負了天下,都是難解的憾事!”

張伯中道:“大帥能如此為殿下著想,殿下知道,必然欣慰!”

楊昊苦笑道:“你錯了,他把我罵了一頓,難怪他,他本來就是一個板正的人!”

張伯中呵呵一笑,牽動了肋骨上的傷痕,不禁皺了皺眉頭

楊昊起身拿了一個靠枕給他,扶他躺下,道:“你追隨殿下多年,當知道他的心思,你說,等蝓登基之後,他將如何自處!”

張伯中想了想,苦笑了一聲,卻不說話

楊昊愕然道:“這難道是個解不開的死結嗎?”

張伯中道:“解鈴還須繫鈴人,大帥系下的結,將來還得大帥來解啊”

楊昊點點頭,無奈地笑了聲:“但願能有那麼一天!”又問張伯中:“先生以後作何打算,真不願再輔佐我了嗎?”

張伯中搖搖頭道:“緣分盡了,到此為止吧!”

楊昊聽了這話一時甚為傷感,自認識張伯中至今已有五年,這五年裡張伯中由一介小吏成長為自己的左膀右臂,為自己分鄧多少憂愁,做了多少棘手之事,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自己逃亡大漠後,他為薄豐州殘餘而不得不轉換門廳投在李忱門下,奉李忱之命收攏豐州舊部,自己東山再起,他又奉命來輔助自己,監視自己,這幾年盡心竭力,並無絲毫怠慢,平心而論,張伯中對自己還是忠心的,即使他轉投李忱門下以後,除了這次,他並未做過任何對不起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