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煽風點火(第1/2頁)

靈州，朔方節度使牙署。

剛從父親手裡接過朔方軍政大權的王崇文，此刻內心焦躁異常。一個月前父親朔方節度使王希廉突然派他最信任的統軍將軍王東川將他從長安接回了靈州。王東川一路上沒有對他透露任何訊息，只是簡單地說是自己的祖母病重想念自己。

王崇文知道這是個謊話，父親王希廉有十七個兒女，王崇文排行老七，上面有三個哥哥，三個姐姐。雖說自己也是嫡出子女，但祖母唐氏的眼裡只有自己的二哥、三哥才算的上是王家嫡脈，其他的子女跟王希廉收的幾十個義子沒什麼區別，不然又何以在自己十二歲時就把自己打發到長安，一待就是五年？

回到靈州後，王東川直接將他送進戒備森嚴的牙署，當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親時，王崇文才意識到自己今生恐怕再難回長安了。剛滿五十歲的王希廉是在一次外出巡視時不慎落馬摔傷的，因為傷口沒處理好，回到靈州後便持續高燒，一病不起。重病中他聽從自己老部下靈州刺史謝搏之的勸告，決定將朔方軍政大權交給此前最不被看好的第四子王崇文。

為了避免自己死後朔方出現骨肉相殘的慘劇，王希廉已經將自己的二子、三子、六子全部逐出靈州，又秘密處死了一批桀驁不馴的驕兵悍將。

在王東川和謝搏之的盡心輔助下，王崇文總算是站住了腳，但一場嚴峻的考驗卻不期而至。

“節帥，密使來了。”謝搏之一個箭步跨進書房，見到王崇文一臉的緊張，安慰道：“節帥不必擔心，按我們議好的答覆他，拿不定主意的，就拖一拖。這回是他們求我們，不必遷就他們。”王崇文點點頭，整整衣袍迎到門口。

王東川領著一個三十多歲的文士走了過來。此人名叫薄仲彥，做過一任長安縣令，後在國子監任職，甘露之變後被革職回籍，後經吳臣引薦投在仇士良門下，甚得倚重。

“在下此來一為恭賀節帥執掌朔方，二是帶來了仇公的一封書信。”薄仲彥直抒來意。

王崇文頗為厭惡官場上的煩文縟禮，對薄仲彥的直截了當頗有好感。他接信在手卻沒有急著拆看，而是順手將信放在了案几上。這讓薄仲彥略微有些驚訝，他對眼前這個一個月前還是國子監學生的年輕人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先生遠道而來，請嚐嚐朔方的油茶。”

王崇文指著侍從剛剛送上來的一碗熱騰騰的油茶說道。朔方與吐蕃接壤，雙方雖交戰多年,但民間往來一直不斷，彼此都受到對方一些習俗的影響。

薄仲彥端起茶碗先是抿了一小口，接著又喝了一大口，細細品過，笑道：“這茶看著難看，喝著卻別有風味。怪不得貴為公主也喜歡這一口呢。”

王崇文聽到“公主”二字，臉色微微一變，繼而笑道：“先生若是喜歡，學生就多備些讓先生帶上。”說著給一旁的侍者遞個眼色。侍者剛要動身，薄仲彥喝了聲：“慢。”

他目視王崇文，說道：“在下受仇中尉所託，請節帥出兵討伐叛逆孟博昌、楊昊。”

王崇文冷笑了一聲道：“先生若是帶著聖旨來的，就請宣旨吧。”

薄仲彥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既無聖旨，要我們出兵攻打天德軍，只怕名不正言不順吧？”王東川冷冷道。

“倘若仇中尉能幫節帥完成一樁夙願呢？”薄仲彥頓了下，閃著一雙亮眼打量著眼前這主從三人，提示道：“譬如奏請陛下將宜春公主下嫁朔方。”

“仇中尉真的能辦成此事？”王崇文聽了這話，禁不住滿面紅光。

薄仲彥呵呵一笑：“如今天下還有仇公辦不成的事嗎？”

“給先生上杯香茶。”謝搏之說著話給王崇文遞了個眼神，王崇文心裡凜然一驚，自己太失態了。

“先生想必也知道，這幾年老將軍親率朔方將士與吐蕃浴血混戰，靈州城早已是兵困民窮，捉襟見肘，我這個刺史就像那無米窮婦傷透了腦筋喲。”

薄仲彥呵呵一笑，道：“朔方是大唐西北大門，風沙多油水少，刺史大人這個家確實不好當。此次節帥征討逆賊，仇公願助軍餉白銀五十萬兩。”謝搏之和王東川聽到“五十萬兩”這四個字禁不住都是雙眼冒光。

王崇文笑道：“多謝仇公美意，只是朔方乃是邊鎮，雖有數萬精兵卻要防備吐蕃寇邊，只怕學生愛莫能助啊。”

薄仲彥道：“節帥所慮極是，若讓朔方一家出兵北上平亂，勢必遷延時日，給吐蕃以可趁之機。但若有夏綏、振武、河東三鎮相助，平定孟楊之亂便易如反掌了。他日節帥揮軍入豐州時吐蕃人只怕還矇在鼓裡呢。”

王東川起身道：“節帥，末將願率朔方健兒北上平亂。”王崇文默默地點了點頭。

謝搏之卻道：“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靈州銀庫是空了，不知仇公許諾的五十萬兩白銀何時可以兌現？”

“三日後銀車便到靈州。”薄仲彥答的異常乾脆，反問王崇文：“不知節帥幾時可以出兵？”

“三日後，五千先鋒軍便可沿河北上，十日後，王將軍將親率主力北上討賊。”王崇文也答得很乾脆，但他話鋒一轉：“但願仇公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諾。”

“薄仲彥願留在朔方為質，一個月後若見不到宜春公主殿下，不勞節帥動手，仲彥自裁謝罪。”

“好！傳令擊鼓聚將。”王崇文跳起身來滿面紅光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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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州，西風街。

華燈初上時，一個身穿黑斗篷的男人敲開了福祥布莊的大門。

“對不住客官，小店打烊了。”小二揭開一塊門板賠著笑臉說道，他正要關門，卻被來人按住了手。

“一斤羊肉多少錢？”

“客官您走錯地方了，這是布莊不賣羊肉。”

“一斤牛肉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