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博昌的這個安排十分妥當,不知兩位還有什麼可補充的。”

“永豐城南門守軍至少有六十人,卑職進城必有一番廝殺。南門距天德右軍南大營只有一里地,屆時援軍來援,豈非功虧一簣?”楊昊不無擔憂地說道。

“你不用擔心,這個我早就給你安排好了。正月初一四更末你們趕到南門,自然會有人接應你們入城的。”曾重陽有些賣弄地說道,“本地風俗,除夕無論富貴貧賤都要守夜。屆時刺史府會設通宵賭局,五更時人最睏乏無力,此時殺進府去,定然是所向披靡!”曾重陽大手一揮,似乎勝利就在眼前。

“博昌,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孟楚的兵符,你確定一定能找到?”

孟博昌答道:“他把兵符藏在我三娘那,我親眼見過,不會有錯。”

曾重陽點點頭,站起身來說道:“勝敗在此一舉,三位拜託啦。”

……

這本是一年中最喜慶祥和的日子,但這個春節對楊昊來說卻成了一道關口。

從侗塞鎮回來後,韓遂將巡城營正式移交給楊昊,自己則帶著五十名士卒以送禮為名進永豐城去了。過年了嘛,送點年貨走動一下,也是人之常情。那些收了年貨的官員誰又好意思去問韓遂帶著這麼多人進城有沒有兵符手令?送完禮後韓遂又啟程奔豐州去了,他帶的這五十名精銳士卒則化整為零隱伏在永豐城裡。

在城裡暗設伏兵是楊昊的主張,雖然曾重陽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證說,他已安排了人接應自己進城。但不知為什麼,楊昊對這位曾佩劍並不信任。他把自己的這個想法跟韓遂一說,韓遂也表示贊同,他挑選了自己最欣賞的步軍隊正侯捷來擔當此任。

橫塞鎮上張燈結綵,家家戶戶喜迎新春。

晴兒提前好幾天就開始準備年夜飯,楊昊看著薄忙碌的身影,心裡十分愧疚。他不能告訴晴兒年三十晚上的行動,但又不忍什麼都不說就狠心離去,於是他撒了個謊說天德軍新來了個判官,鐵面無私,對下面鎮寨管束極嚴。

因此雖然是過年,夜警巡查也絲毫不能鬆懈,免得撞在他槍口上自討沒臉。晴兒聽了這話沉默了好一陣子,說:“你不回來也好,我正好約了秦媽媽他們打牌。”話雖這麼說,仍難掩飾滿臉的失望之色。

除夕夜雪花飄舞,黃昏時分,楊昊穿好衣甲告別了晴兒。巡城營傾巢而出,士卒們裹著身白斗篷悄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橫塞鎮離永豐城有七十里地,到三更末,眾人已經到了永豐城下。永豐城南箭樓上十幾盞紅燈籠在晨風中搖曳著,四周一片肅殺。守城計程車卒縮在箭樓裡喝酒賭錢,一片喧鬧。偶爾也有人出來張望一下,大地一片雪白,白不藏奸,既然什麼都看不到那就是天下太平。

箭樓裡最大的官是一個名叫二賴的隊副,昨夜刺史設宴與城中將士共度佳節。酒喝到一更天,隨後就開了賭局,好賭成性的二賴卻沒敢多玩,賭注太大了,大的令人咋舌。但回到城樓上,二賴卻坐莊設起了賭局。只有在小兵們面前,二賴才能找到做莊家的感覺。

兩天前,拖了半年的軍餉發下來了,每人十兩八錢銀子,此外還有一兩二錢的過年紅包。當兵的沒家沒口沒牽掛,有了錢不吃不喝不賭不嫖還真不知道往哪花。

永豐是個大城,城中曲舍、樂館也有十幾家,胡女們既風情又美貌。奈何孟嘗治軍太嚴,士卒嫖宿一經發現不管是誰先賞八十軍棍,八十棍打不死攆去做苦力三年,有了這個禁令誰敢造次?但對賭博,孟嘗就是另外一種態度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沒辦法,誰讓他自己也好這一口呢。

“砰!”箭樓的門讓風颳開了,一股寒風驟然灌進來。

“哎喲!好冷!好冷!他媽的,誰這麼粗手粗腳,快關門!”二賴大聲吼道,連抓了三把鱉十,再好脾氣也要抓狂,何況二賴的脾氣本來就不好。

“誰呀!關門!”二賴又是一聲吼叫。奶奶的,這一把總算不是鱉十了,卻他媽的是個天九一!二賴窩了一肚子火,他太需要找個人出出惡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