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小魚姑娘這茶泡的好,可這按摩的手法就太粗糙啦。這皮色怎麼能是花的呢,青一塊紫一塊的,按摩過的地方應該是紅彤彤的一個色才對呀。”

小魚心裡一陣緊張,忙道:“姑娘教訓的是,奴婢回頭好好請教宮裡的王太醫。”

“別啊,咱們家現成的就有高手呢。靈兒。”

靈兒從小魚手裡奪過藥酒瓶,將手心貼著瓶口,翻轉瓶身底朝上,倒了少許藥酒在手心,再將雙手一陣猛搓,待手心微微發熱,再將掌根輕輕按在患處,邊按邊揉,楊昊感覺到一陣無比的舒泰。靈兒按摩手法確實比小魚高明。

“父親年輕時從軍,老了落下一身的傷病,以前在家全靠靈兒按摩。她這手段可是跟名醫學的呢,不比那些只念死書的太醫差。”

“嗯,確實不錯,明兒也讓她指點指點小魚。”

“喲,您說的輕巧,這活可不好學。靈兒學了四五年也不過如此,你要讓小魚學到幾時?我看還是讓她跟小魚對換一下,讓她專門去服侍你。”

“不行。”

楊昊和小魚齊聲叫了出來道。話出了口兩人都覺得尷尬,小魚更羞得滿臉通紅。

“喲,真是心齊吶。”祁玉冷下臉來,“這是什麼意思,主僕都不肯嗎?”

“姑娘容稟。”小魚不卑不亢地說道,“夫人讓小魚好好服侍大郎,沒她老人家的話,小魚可不敢擅離。”

“夫人那邊我去說。”

“這……”小魚急了,可憐巴巴地望著楊昊。

“姑娘要是不願意也請直說,都是一家人,有話不必憋著。”祁玉逼視著小魚。

小魚一時無言以對,垂下了頭。

“算了,靈兒跟你時間長,你使著順手。小魚人生,毛毛躁躁的再鬧出什麼亂子來可不是鬧著玩的。你有身孕,少動多養是對的,但也不是說要整天窩在屋裡。咱們晚上見不了面,白天總要見面,白天你過來,或者我過去,順手讓靈兒給我按摩按摩也就是了。小傷小病的,沒兩天它自己就好了,何必要去煩母親呢。”

楊昊說完這一大串話,心裡竟突突跳個不停,這是他第一次跟祁玉正面交鋒,儘管楊昊可以肯定祁玉不會有任何異議,但心裡的緊張感還是一時難以消除。

祁玉悶不吭聲,當著外人的面被楊昊駁了面子這還是第一次,她心裡自然有些不痛快,讓她更擔心的是有了這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會接踵而來,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楊昊可以駁自己的面子,自己還能駁他的面子嗎?

兩個人隔著桌子誰都不先說話,耐心地對峙著。祁玉知道對峙的最終結果肯定是自己讓步,她現在需要的是找個打破僵局的機會。

楊昊端起桌上的茶碗,手微微有些發抖,當他把茶碗送到嘴邊時,突然想起來這碗茶是祁玉喝過的。

“靈兒,換一碗茶,那碗我喝過了,怕有人嫌不乾淨。”祁玉板著臉說。

楊昊笑了,當著小魚和靈兒的面,他決定給祁玉一個臺階下,於是將茶一飲而盡。

西寧侯府一天三頓飯,早飯定在辰時初,午飯在午時初,晚飯則是申時末,這是楊慶生前定下的規矩。章夫人懷念亡夫一直沒改,但她的習慣是晚睡晚起,一般要到辰時末才能起床,因此早飯她從不與楊昊一起吃。

丫鬟碧玉擺好飯,卻左右尋不到楊昊一家子在哪,順著園子找了一圈,才聽說四人都在練功房,於是趕過來請四人吃飯。

碧玉進門的時候,恰巧楊昊將祁玉喝過的那碗茶喝完,祁玉的臉也由陰轉晴,她讓碧玉將早飯拿到練功房裡來吃。

小魚和靈兒幫忙把方桌擺好,一個站在祁玉身邊服侍,一個立在楊昊身後聽差。祁玉指著楊昊右側的椅子,對小魚說:“都是一家人了,以後吃飯,你就坐那吧。”小魚目視楊昊沒有動,剛才楊昊迴護她的那段話,讓她看到了希望,此時她的腰桿挺的比往常的都要直。楊昊指著左側的椅子對靈兒說:“你也坐吧。”靈兒看著祁玉也沒有動。

祁玉“咯咯”笑了起來,她一手拉著小魚一手拉著靈兒,說道:“都坐下,有你們兩尊護法金剛守著,我們還能吃的下嗎?”

飯畢,靈兒端來茶水服侍二人漱口,小魚則忙著收拾杯盤。

小四站在院門口探頭朝屋裡打望,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你進來吧。”祁玉朝他招了招手。小四兩步跨進來,“給如夫人叩頭。”祁玉聽到“如夫人”三個字很是受用,笑著問道:“找爺有事嗎?”

“請大郎更衣,該準備進宮啦。”

“進宮?!”祁玉面露驚疑之色,隨即埋怨道,“怎麼不早說呢,耽誤了不可好。”

“也沒什麼大事,潁王殿下辦了場球賽,邀我過去耍耍。”楊昊邊說著就站起身來,問小四:“東西都備齊了嗎?”

“全妥當啦。”小四說著,開啟隨身的包袱:玄色繡金邊窄袖球衣、皮質護膝、護腕、牛皮黑靴、虎頭盔,腋下還夾著鞠仗(球棍)。

“走!”楊昊從衣架上拿起衣裳便往外走。

“唉,唉,唉,你站住。”祁玉追上前去,趴在楊昊的身上嗅了嗅,捏住了鼻子,回頭招呼小魚:“快服侍大郎洗個澡,這味怎麼見人呢。”

“上了球場還不是一身臭汗?費這麻煩。”楊昊說著話就出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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