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月堯的宿舍就在醫院旁邊的一處老式樓房,推門而入,比想象中的要好上很多,雖簡陋,但收拾得乾乾淨淨,單人床邊擺著一張寫字桌,寫字桌上整整齊齊的排著醫學方面的書。

還真是個好學的人,走哪兒都不忘帶著書,可偏偏人家也沒念成個書呆子,彬彬有禮又進退有度。

但蘇弦就沒怎麼享受到他的彬彬有禮,反而被冷言以待:「我平時很忙,沒時間陪你,這個地方也不適合讓你遊山玩水,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回去。」

這逐客令下得也太不近人情了些,在來的時候,蘇弦幻想了很多美滋滋的場景,結果變成了悲劇。

哎,只能說她自作自受啊......

「我不回。」蘇絃索性耍起了無賴:「我這麼辛苦的過來,就是來找你的,怎麼可能明天就回去。」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不知道。」

「工作不要了?」

「不要了。」

左月堯默了默:「沒鬧夠的話,你慢慢鬧,什麼時候鬧夠了,想清楚了,告訴我,我讓人送你到車站。」

趁其不備,蘇弦從身後抱住了他:「我沒鬧,我真的是來找你的,我跟你說了,我想跟你在一起。」將鼻子貼在左月堯的背上,貪婪的汲取熟悉的氣味,化解多日的思念。

左月堯無動於衷的站著,任由她佔著便宜,等她便宜佔夠了,這才緩緩的拉開她的手,「你忘了那天我是怎麼回答你的?」

「嗯,忘了。」反正不要臉了,不如將無恥進行到底。

「我沒忘。」左月堯仍沒給好臉色,但口氣稍稍軟了些:「旁邊有個小賣鋪,我去給你買洗漱的東西,今晚你就住在這裡,我去同事那邊睡。」

「不行。」蘇弦跳起來攔住了他的去路:「跟我睡。」

這恬不知恥的樣子,也不知道被姐兒幾個瞧見了,會不會笑掉大牙......

左月堯淡淡的掃了蘇弦一眼:「我沒有隨便陪人睡覺的習慣。」

蘇弦委屈巴巴的看著左月堯:「你知道的,我怕黑的,你讓我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小屋裡睡覺,我會睡不著的。」

「你可以開著燈。」

「開著燈我更睡不著了。」

眼見著左月堯似乎有緩和之色,蘇弦趁熱打鐵:「我趕了一天的路,現在又累又困,本來睡眠就不怎麼好,你如果不陪著我,今天晚上我肯定睡不著的,就算睡著了,也會因為害怕做噩夢,你真就忍心看我這樣嘛。」

「你自找的。」左月堯拔腿就走:「在這裡待著。」

蘇弦健步跟了上去,一把牽起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左月堯將手抽了回去,防狼似的把手塞進了口袋裡,蘇弦也不氣餒,直接抱住了他的手腕,跟個無尾熊一樣的賴在了他的身上。

從前,她總是昂著高傲的頭顱,從不曾這樣厚著臉皮的賴著一個人,現在想來,自己對愛情的理解著實膚淺了一些。

既是喜歡,主動點又何妨?舍了這張臉皮換個如意郎君,不虧!

倆人走了一定的距離,左月堯神色嚴肅的告訴蘇弦:「這裡的人都比較樸實,你老實點。」

蘇弦覺得這話十分有道理,於是乖乖的從左月堯身上脫離開來,雖覺得懷中空了些,但礙於身在樸實之地,也不好再做些膩膩歪歪的動作。

挑完了東西,倆人到收銀臺結賬,小賣部的老闆娘見著左月堯和他身邊的美女,收起了平日裡的大嗓門兒,堆滿的笑容盡力的表現出溫柔的一面:「這錢就不收了,就當是阿姨送你們的,左醫生,你女朋友長得可真好看。」

這樣的誇獎已聽過無數次,每次都是無動於衷,唯獨這次,蘇弦有了沾沾自喜的念頭,放眼左月堯並無多大反應的樣子雖失落了點,但好在他也沒否認女朋友這三個字。

蘇弦自當理解為這追夫之路,還是有藥可救的。

對著外人,左月堯從不吝嗇他的笑容,將錢硬是塞給了老闆娘,隨著他們離開小賣鋪,他的笑容也逐漸散了去,並主動的解釋:「不反駁是因為不想引起更多的解釋,你該知道,我是個怕麻煩的人。」

蘇弦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的小火苗,被澆了個透透的。

左月堯放下東西就要走,蘇弦拉著他的手:「我肚子好餓。」隨即肚子真就發出了飢餓的抗議聲,很好的證明了她並沒有撒謊。

一路顛簸,她確實是餓了。

左月堯做了兩碗麵條,一人一碗,蘇弦看著飄著幾根青菜,連個雞蛋都沒有的面,實在是提不起什麼食慾,左月堯卻吃得很香。

蘇弦一直弄不明白的一件事,那就是像左月堯這種出生的人,為什麼在任何的環境之下都能泰然處之?這些年她走南闖北雖很辛苦,但物質上的滿足讓她可以忽略掉這些辛苦,久而久之也有了絲絲的挑剔之心,就好比這碗清湯寡水的麵條,換做以前,她可以吃個底兒朝天,但眼下,肚子雖很餓,還是有些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