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最後他連相愛都已遺忘(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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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裡的一切生命都在逐漸的陷入凋亡,原本無染蔚藍的天空也失去了本身應有的光輝。
「不……。」
他們都要被神拋棄了。
蛇不甘心的咬著牙,拋棄了自己手裡那顆已經毫無用處了的心臟,求生的本能使它強忍著疼痛一躍向前,用尖銳的長牙刺破了他的胸膛,從中勉強的掏出了半顆染血的禁果。
我需要它……。
那枚險些令亞當喪命的禁果此刻雖然只有半顆,卻仍是生命不減的跳動著。那透明的身軀似乎絲毫察覺不到外界因為它而掀起了怎樣的腥風血雨,只是靜靜的隨波逐流,此刻也是順著蛇的動作與其融為一體。
替他分擔能量,這是此刻它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自此,禁果一分為二,半善半惡。惡果頑強的生長在亞當的體內,龐大的能量消弭了他的記憶,卻也是使他在被打下伊甸降生為克爾·貝德拉斯之時也獲得了異於常人的能力。而善果及時的化作了瀕死的蛇的心臟,它代表著曾經的伊甸,以曾經純潔和精神層面的不染剔除了他作為人類時理應產生的感情,卻看似悲憫的保留了他的一切記憶。
他們就此被一起打下伊甸,這前後因果克爾早已沒有任何記憶,但作為蛇的化身的拉米歇卻是從未忘卻。墜入人間,他們分別降臨在烏蘇祭壇的兩個不同等級的集體之中,不知道究竟是好還是壞。而他們似乎從一開始就註定要相互糾纏,即使是化身為人類,也逃不掉最終相遇的結果。
在加以時日的觀察之中,拉米歇發現禁司和組織上下早已經察覺了她異於常人的預知與回溯能力,卻總是因為各種利益的驅使而不加適當的強以利用,以至於使得她體內的惡果物極必反,常常會不穩定的擾亂著她的思想。
禁果雙生。拉米歇從始至終都在承受著她的一切痛苦,他的能力遠遠做不到一手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於是在終於與她相近之後,他最終還是隻能選擇在一次次無感的歡愉之中替她抹去那些折磨的記憶,編織出一個又一個美好的幻象。
他常常也會問自己,為什麼要為她做到這種境地。但每一次的自問自答之中,他的內心之中卻總有種力量在驅使著自己接近那人。
即使他面對她僅存同伴的友情,即使那些在克爾眼裡是熱戀的行為,轉換過視角來看,也僅僅是拉米歇方便接近她的手段罷了。
他從始至終都很滿意自己的這種行為,認為這種做法相比於那些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辦法,是最可以極大程度的保證她不會因為能量失控而出現意外的首選。
可直到那次,自己單獨外出公務,回來的時候,卻是正碰見了失控的克爾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母親和姐姐。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看到了很多畫面……。」
她被刺激到昏倒在地,拉米歇只是怔怔的看著這一切,終於是意識到自己又一次做錯了事情。
我不該用自己的想法來緩解她的痛苦,這是一種過度的依賴,殺死了她的自我調節功能,以至於當自己因事暫時離開她身邊時,她自身早已是無法對抗這股力量。
而這一切的發生,又是全都源於他的無知。
亞當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卻仍舊保留有人情世故的愛念;蛇失去了自己的心以及對人的感情,卻是保留有和他的一切因果。
在那些回憶之中,他始終熟悉著的都是亞當的身影。他不知道那究竟意味著什麼,但卻是本能的覺得那些一定會是對自己非常重要的事情。於是他靠近著克爾,一次又一次的引誘著他們之間越來越近的距離,試圖讓失憶的克爾成為記憶裡的亞當。
自始至終,他只是想讓他別忘記他們之間的過往,可卻是南轅北轍。
他偏激冷漠的所作所為皆由私心而起,最後將她逼成這般模樣,連最後一次記憶也是徹底的灰飛煙滅,他難辭其咎。
是自己毀了亞當,現在又毀了克爾。
「對不起……。」
清脆的響聲隨之跌落在地上。克爾抓不住最後消失在空中的尾音,只能緊緊的抱著他冰冷的屍體,無聲的痛哭著。
直至天明,在那一段格外昏暗無光的夜晚過後,整座祭壇之中再沒有人見到第二天的太陽。幾隻灰雀試圖停下尖聲嚷叫,卻又是忽的驚走,一切再次歸於沉寂。
晨光也被拒之門外。
克爾·貝德拉斯猛的推開了大門,她那雙渾濁的眼球因避之不及而被刺激的微微溼潤,總歸還是無法直視門外的光明。
她只是有些木訥的站在原地,像是一個沉睡已久的殭屍在醒來之後緩慢的適應這個世界的一切,隨即抬臂將手裡攥著的那柄已經報廢的長劍隨處一扔,跌跌撞撞的四處遊走著,最終摔倒在了後院的梧桐樹下。
她並不算瘦弱的身軀此刻卻是顯得尤為單薄,自身體不知道哪裡而流淌下來的粘稠的鮮血染紅了身下的土地。那些曾經被徹底抹去的記憶,此刻卻像是是迴光返照似的化作點點殘片,為她模糊的解答著這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整個組織這麼大的佔地面積,卻沒有一寸土地是屬於他們二人的。只有這棵兩人一起種下的梧桐。
她趴下去俯身貼近地面,發自內心的乞求著能再次聽見那個被自己埋葬在這片土地之下的人的心跳。一如拉米歇被囚於地下的那數個夜晚,總是貼近著牆壁側耳聽著那上面人的心跳而逐漸心安下來。
她就這麼靜靜的度過著自己最後的一段時光,餘光卻是忽然瞥見了在一旁溼潤的泥土之中,赫然躺著幾枚雪白的貝殼。
那些被她親手殺死的親人,她們的指甲被血水浸泡發白,直至最終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