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海風滾滾,潮溼的空氣席捲著一切帶有自然生氣的東西,黑暗且沉悶的夜幕低吼著,是短暫的沉寂,是醞釀著那些被壓抑了許久的爆發前的準備。

許祈陷入柔軟的床鋪之中,卻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逐漸有點沉悶。猛地睜眼,身處一片廢墟之中的情形令人有些迷惑。

明明剛才還是在房間裡的,看來是一個有些狼狽的夢。她揉了揉太陽穴,卻突然發覺體內沒有莫恩的存在,這不禁令她有些警覺起來。

居然能遮蔽人格的意識,看來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夢。許祈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環顧四周,只覺得這夢裡的場景似是有些熟悉。這裡分明是歷經災難後的廢墟,許祈卻在其中察覺到了一絲火熱的氛圍,就像是什麼即將要發生的前兆似的。

她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被夷為平地的廢墟卻如同無盡頭般延展開來。盡頭似乎有些微光,但許祈向那光電前進了許久,卻是一直到達不了。

正當迷茫之際,那個煩人的聲音卻突然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你不是很聰明嗎?不如猜一猜,這是哪裡。”

“怎麼我的夢裡都會有你。”

明明剛才還沒有……。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誰知道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什麼。”沒工夫跟這個沒正形的傢伙叨叨,許祈繼續往前走著,這個夢太過於真實,以至於那股讓人難以忽視的又腥又臭的氣味直衝頭頂,引起強烈不適。

“你知道這是哪裡?”四周靜了片刻,莫恩才終於出了聲,“啊?你問我?這是你的夢吧。”

許祈停下了腳步,目光掃視了一週,眉頭緊皺,“你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嗎?”

“怎麼?”

“說不出來,等我再看看,再看看……。”

她踉踉蹌蹌的走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似乎是在四處尋找著什麼。待走到了一處類似於森林的地方,在一眾灰色的場景中,卻獨有一點彩色的光芒。

“就是這個。”

沒等莫恩說什麼,彎下腰去採起了一朵野花,放在鼻翼處嗅了嗅。是最普通不過的花香。

“這麼真實的夢境?”

許祈搖了搖頭,沒再猶豫,抬手擊破了這個單一的夢。

剛睜開眼,許祈便覺得眼前閃過一道白光,恍惚間,一個黑色的身影從窗邊呼嘯而過。她趕向視窗,卻只看得到一個飄逸的黑影忽的隱沒在黑夜中。

“擾人清夢的傢伙,不去追?”

許祈晃了晃沉重的頭,坐回了床上。

“是形似夢境的幻境。但是他顯然沒有認真去做,也不是真的想讓我醒不過來。”許祈回味著這個被偽造成夢的幻境,不甚理解。

這個不明來歷的人,特此一行,究竟是想說些什麼。

“許祈?”安瑟推開了房門,兩人房間僅相隔一壁,想來是方才的動靜驚動了他。許祈拉上了窗戶,隔著玻璃,窗外的海面上似乎還能看到那抹比夜色還濃厚的黑影。

“夜裡海風大,我睡前窗戶沒關緊。”許祈只覺得一道目光盯著自己的右手,低頭看去,才發現那裡不知怎麼的劃了一道口子,細小的血痕格外扎眼。

“呃,窗戶的邊緣,劃的。”安瑟看著她拙劣的撒著謊,有些生氣的嘆了口氣,“對搭檔都遮遮掩掩的,你講不講道理。”

“搭檔是任務中才有的,現實中我們都是個體的。沒必要為了我自己的事再把你拉進來。”

“可拉倒吧你,”安瑟沒再忍耐,開始掐著手指頭一件件數了起來,“小時候,你一偷吃了什麼糖果,馬上把糖紙塞到我的被窩裡,最後是我被首領踢裡跨啦的訓了一頓還罰了一天掃地。還有之前,我說往左走,你非得堅持往右走,最後咱倆一起掉了蛇坑裡去,還有……。”

“行了,行了,別說了!”

許祈臉皮薄的要命,聽不得這個記仇的人一樁樁的點著糗事數落自己,眼看著他情緒激昂,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連忙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安瑟像只被掐脖的活泥鰍一樣拗拉半天,喘著粗氣癱倒在床上的同時,也不忘為此等糗事做個總結,“總之,諸如此類的坑人事屈指難數,你乾的還少?”

“那是以前。”

“現在也差不多。”安瑟覺得這床出奇的柔軟,一時不願意起來,平鋪在床上質問道:“所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有人來過是不是,我都聽到了。”

許祈想到了方才的幻境,問道:“安瑟,你見過會用幻境造夢境的異能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