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凌觀察著海面的波動,那隨著自然光線的晦明變化而變幻莫測的海面之下,誰又知道會藏著些什麼東西呢。

不知不覺的,天邊已經逐漸開始日落西山。林崇背對著海岸,終於打定主意,回頭卻正對上了趙啟凌看透一切的眼神。

“下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也沒再囉嗦,“我就說,你每次不冒險一次那都不叫探案。得,我陪你去。”

林崇似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頓了頓,隨即笑道:“知道跟著我冒險是玩命的,還去?”

如果眼神有力量,趙啟凌覺得,自己早就把眼前這個輕視自己的臭小鬼錘到地裡去了。

“別輕易說死啊死啊這些話,爺就不怕玩命的事!我跟你講,在沒被我壓榨完勞動力之前,你別想提前腳底開溜!”

“行行行,敬你是條漢子。”林崇把早就準備好的呼吸面罩扔給他,蹚水就往深海走去。

趙啟凌看著手裡的面罩,剛說出疑惑,前面的林崇回頭淡淡一笑:“別問我為什麼不需要,因為我有‘不周’啊。”說著就點了點太陽穴處,細縷白光閃過,“不周”變成了一個完美的全自動防護罩。

某人手裡樸實無華的潛水面罩瞬間感到自己被嫌棄了。

可惡,又讓他裝到了。

不同於其他海洋所特有的溫柔與夢幻,這裡的海底的世界確實沒有上面豐富多彩。

沒有五彩游魚帶來的生機,沒有隱隱鯨鳴產生的神秘,只有偶爾飄過一兩根水草的殘枝,還有不知道何時被攜帶而來的垃圾。

這片以沉悶的暗綠色為基調的海域似乎被大多數人遺忘在了世界的角落,無論來自蒼穹的光芒如何試圖熱情的擁抱它,也只能得到一個被猛然吞噬進不見底的渾濁中的命運。

不知道具體方向,在這樣的環境下,尋找一個沒有具體形象的東西,根本猶如大海撈針一樣。林崇在水裡留意著四周的情況,卻沒注意到愈漂愈遠的趙啟凌。

“凌哥……,你去哪兒?”林崇沒得到回覆,往他那又看了一眼,卻看到了前面的又一個黑乎乎的人形。

趙啟凌不辨方向的遊著,待恢復視線之際,也終於看見了那個身影。驚恐之餘他奮力轉身,用盡畢生最雄厚的力氣喊出了那個名字。

“林崇!!!”

幾乎是同時,林崇踩著“逝川”衝到了他面前,趙啟凌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沒等對方開口說什麼便破口大罵道:“你個孫子!剛才還說水下異能會削弱,老子他媽的信你了,結果轉頭就拿我當誘餌!”

林崇沒有像往常一樣回答他的質問,只是注意著不遠處的身影。那黑影沒有動靜,只是靜靜的浮在水中,像是一塊毫無生命力的沉木。

“沒拿你當誘餌,視線受阻,我也是剛看到。”

“這是,死人?”

“說誰死人呢!”那個黑黢黢的人影突然挺直坐起,看著這兩個闖入的不速之客,訓斥道:“沒禮貌!”

……,你們給水的浮力和阻力一點面子好麼。

趙啟凌看著只有自己在水裡擺動著雙臂,漂漂浮浮,上下顛倒的……,沒話說了。

林崇無視著對面的憤怒,眯著眼將它細細觀察了幾分,突然笑了笑:“你是水鬼?倒是挺少見的。”

“水鬼?那不還是死人。他在這兒幹什麼的?”

水鬼白了一眼趙啟凌,似是不想再和這個粗魯的人交流。倒是認出了自己身份的林崇,這個在水裡泡了不知道多久的鬼難得的正視了他一眼,終於開了口:“我叫鄭澤,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待了多久,反正自打我淹死在這兒就沒離開過了。”

鄭澤整了整自己雜亂的頭髮,撥開了擋在眼前的“門簾”。他的年齡不算大,面容還算完整,只是被海水浸泡的略顯蒼白。兩顆失神的眼球似是多年未曾使用過,如同廢舊的齒輪般費力的轉動了幾下。

他認真的審視了兩人後,目光又停留了在林崇身上,“這裡已經荒廢了很多年了,你們來幹什麼?還有你,你居然能認出我是水鬼?”

“有了解過而已,沒想到還真的存在這種生物。”

兩人相視一眼,還是決定暫時不把真相告訴這個來歷不明的水鬼。他編造了一個兩人是因為潛水沒有做好準備而迷路了的謊話,本以為這個水鬼腦子早就泡囊了,不中用,誰知他聞言立刻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繼續騙鬼的話。

“少蒙我了,這麼多年了,普通人從來進不到這裡的。你們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