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勞頓,我何曾吃過這種苦,若不是靠著一口氣撐著,恐怕早已累趴下了。

這會兒總算見到了希望,驚喜之餘,不免心神盪漾,整個人就像打了雞血般,陡然間有了無窮力氣,竟是越走越快,不多時,二人就上了城郊大道。

沿途,我倆搭了個順風車回市裡,司機人還挺好,一見胖子那模樣,二話不說,便是招呼我和琅晴上了車,約莫半個來小時,總算到了二院。

只可惜的是,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胖子他終究沒有醒來。我也知道,這大半夜的長途跋涉,已是過了治療的最佳時機,依著醫生的說法,這輩子胖子都不會醒來了,事實上,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然是個奇蹟,餘生恐怕只能靠藥物維持了。

我心下沮喪,想不到到頭來,還是落了一場空。杜淳,胖子,都曾是我的好兄弟,而今卻不約而同成了同一類人:植物人。

命運有時真的很捉弄人,我甚至會想,是不是我命中裡犯煞,才讓他們一個個遭了不測。

這時,琅晴走了過來,輕聲輕語道:“陸先生,你不要太過自責,有些事,是沒法強求的,或許這就是命吧!”

我抬起頭,沒料到年紀輕輕的琅晴話裡竟是這般老氣橫秋,只望了兩眼,她復又低下頭不再言語,想來這時候又想起了石老爺子,情緒不免低落下來。

“琅晴,叫我陸朋就行,不要先生先生的,聽的怪彆扭的。”驀然間,我有些可憐起這小丫頭來。

也許年紀相仿,很快我倆便是熟絡起來。安頓好胖子,我又到杜淳病房裡看了看,天色漸漸燥熱起來。

就這時,門外一個護士模樣的小姑娘叫住了我,“陸先生,您在這兒?對了,那位先生的手術費和護理費麻煩您交下吧。”

我聽的一愣,之前救人心切把這茬給忘了,只是翻翻口袋,除了張皺皺巴巴的五塊錢,竟是一無所有,一時間面面相覷好是尷尬。

琅晴顯是瞧出了我的窘迫,只抿嘴想了片刻,忽然從手腕裡卸下一個鐲子,遞給了護士,“您好,你看這個能否抵得了幾個錢?”

那護士膛目結舌,想來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只瞅了一眼,便是吶吶道:“這,這個,要不你們和我們院長說吧。”

說話間,二人隨她上了5樓,甫一進門,一箇中年人正伏案寫著什麼,想來就是護士口中的院長吧。

“唐院長”。

護士小姐打了個招呼,那中年人便是抬頭,“咦,小郭啊,有什麼事嗎?”

瞧著這院長,也就四十來歲,國字臉濃眉大眼,倒也儀表堂堂。

就這時,小護士將事情原末說了說,這唐院長果是有些不快了,聲音高了八度,“什麼,沒錢拿鐲子抵?!”

說著便是連連搖頭,斷然不可。

許是見我確實囊中羞澀,姓唐的同意讓我先行回去籌錢,不過琅晴可就走不了了。

我正要與他爭辯幾句,一旁的琅晴開口了,“陸朋哥,算了吧,就依院長的,反正在這我也沒事,你還是趕緊的吧!”

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和琅晴交待了幾句,便是直奔書院而去。

說實話,而今我能想到的,也就書院裡還認識個把人,除此之外,當真是沒轍了。

就著口袋裡最後五塊錢,我上了公交,轉了兩趟車才算到了書院,此刻晌午剛過,天氣燥熱的厲害。

把眼下難處和館長說了說,這位平日裡不苟言笑的老領導很快慷慨解囊,直把我感動的不行,最後還是他老人家提醒,“小陸啊,別說了,誰還沒碰到個坎?你放心,許琨的事,單位上不會見死不救的,你快些回去把錢交了,晚點我去醫院裡找你!”

大恩不言謝,我朝館長深鞠一躬,便是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