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驚醒的那一瞬間,白芨還以為是進了什麼歹人、發生了什麼偷盜搶劫的案件。腦袋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就開啟了門想往外跑。

走了兩步又發覺不對,正想退回房間的時候,與他護衛打鬥的不是什麼歹人,而是昨晚上他們剛剛在暴雨當中,救下的那隻懷著有身孕的雌蟲。

那雌性還蒼白著,一張薄薄的嘴唇沒有任何的血色,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也沒有癒合,但身形卻顯得十分的敏捷,在纏鬥的時候不見半點拖泥帶水,即使她一個人也能做到在五六個護衛的夾攻之下不佔下風。

但她畢竟流浪已久又有傷在身,最主要的是還懷著蟲蛋,漸漸的體力不支有些應付不過來了。

而她也恰好就在白芨打算躲回房間的時候發現了他,而後極其敏捷地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他的身邊,將他制服住。

她挾持人好像很不熟練,即使將白芨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上,也沒有能夠很順暢地說出一句威脅人的話語。

猶豫又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她才開口道:“你們是什麼人?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像是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

但白芨就是感受到了一種沒由來的熟悉和靈魂的顫慄。不過這一點內心的怪異很快就被他忽略了過去。

面對於她的恩將仇報,白芨其實是有些生氣的,所以回答她話的時候,語氣也說不上多麼得好。

“昨晚上下了暴雨,你當時渾身是血的蜷縮在大樹底下,身上都是傷和汙漬,是我們把你帶回來幫你清理乾淨、幫你把傷口上了藥的。”他說了這些話,但好像又沒有說完,只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那眼神中包含了他的欲言又止,她看得懂。是譴責的、呵斥的、憤怒的,是在質疑他是否要恩將仇報,以怨報德的。

她的眸光閃了閃,但手上的力道還是沒有減輕。“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不過是來神鳥村旅遊的旅客。”白芨接得很快,他的語氣十分得淡定自若,像是一點也不擔心挾持著他這個人會對他做什麼。“然後在此過程當中善心大發,救了一個流落街頭受傷的人,你覺得這樣有問題嗎?”

這樣一番話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顯得咄咄逼人,但偏偏由白芨說出卻要溫和動聽許多,或許是他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和的氣質,莫名的就不會讓人感到排斥和緊張。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溫柔,就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不是每個人出生的時候帶著這個天賦點的。

他解釋得很誠懇,她也信了積分,雖說眼神還是警惕地掃視了一圈周圍,但是手上的力道已經漸漸放輕了許多。

從醒過來直到現在,她的心中產生了很多個猜想,也構想了很多種可能,如今的一切都在印證著最好的那一面。

在剛剛的打鬥當中她也發現這些護衛雖然身手很不錯但卻沒有下死手,想來也沒有對她產生殺心。

又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她徹底放下了自己的手。“抱歉。”

在她鬆開手的一瞬間,那些護衛就衝了上來,然後幾個人一起把她制服住了。她也沒有掙扎,而是抬頭看向了白芨,與他對視上。

兩人默不作聲地對視了好幾秒鐘,在這幾秒鐘的時間內,彷彿交流了很多很多,又隔離出了另外一個時空,兩個人在爭辯、交流、討論。

白芨率先把自己的目光移開,然後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把她放了吧。”

“我想要在這裡多住幾天。”在得到了以怨報德的諒解之後,她還得寸進尺地想要更多,話中的理直氣壯聽起來也不像有多麼不好意思。“現在我的狀況有點差。”

白芨也像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面上顯露出了幾分驚愕之色,但還是答應了讓她留下來。

他在有愛的環境當中生長著,被疼愛著的生活著,所以見這個世界都是溫暖的,充滿色彩的,也會是想要把愛傳遞給他人的。

他總是如此善良。

“謝謝。”她嘶啞著聲音道了一聲謝,然後又轉身鑽進了昨晚讓她暫居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