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堯王聽寶昕說起秦恪口氣中遮掩不住的驕傲,微微眯了眯眼,他覺得自從踏進醉無歸開始,他就變了許多。

“我知道你有許多疑問,先跟我回宮,我會慢慢告訴你,絕不隱瞞。”

寶昕面無表情,嗤,誰稀罕!

見到本尊,有些不能理解的東西,已經迎刃而解。

寶昕不說話,法堯王也不逼迫,回頭指著隔壁屋子:“你的丫頭為你而死,你打算如何解決?”

寶昕這才嘆了口氣,她因為青梔而懷疑青蕎,現在青蕎死了,這心裡說不出的難過和抱歉。

“她是我東華的百姓,我想將她火焚,帶回東華安葬。葉落歸根,想來,她會高興。”

“正好,喆韋大將軍家的石臺火油未滅,就在這裡化了吧?”

寶昕點點頭,想起青蕎還未打理乾淨,起身往隔壁去,法堯王等人沒阻攔,坐在那裡等著。

寶昕來到隔壁,發現青蕎已經打理乾淨,還換上了華麗的東華錦服,臉上仔細塗抹了上等脂粉,看起來比生前還要漂亮。

聽說,女兒家未嫁便去了,便成為無主的孤魂,四處遊蕩,寶昕不知道真假,她雖然死過可是沒體會過成為無主孤魂的滋味。

可惜,早知道就先給她定下親事。

寶昕覺得自己有許多的僕從,但是,更像養了一群孩子,她處處為他們考慮,頗有幾分老母親的味道。

不得不說,法堯王身為敵對方,做事還是很仔細的。

看著他們將青蕎放在板車上,遮上白布,寶昕不顧自身的狼狽,到隔壁屋說了聲:“我得親自送她上路,至少得我親自點火。”

法堯王一點沒猶豫地點頭,寶昕跟著板車再次往後院去了。

所謂的貴夫人們走得乾乾淨淨,石臺上的火還在燃燒,畢竟有那麼大,柴火堆上潑了火油也不太方便滅掉。

將青蕎送上石臺,寶昕接過燃燒的木柴點著了白布,細密的雨絲如同送行的眼淚,寶昕在小雨中雙手合十:青蕎,走好!

她迴轉身,知道王宮必然是要去的,這裡再待著,別說其他,就是想起青蕎,她也會不自在。

還好,總算還有忠心的奴僕。

寶昕邊走邊回想,除了香芸、香薷,算起來,貼心、忠心且讓她全心信任的,好想沒了。

青湖她們做事也算認真,可是,因為青梔,她已經無法信任她們。

難怪,有“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說法,她如今感同身受。

寶昕也未梳洗,她就越是個俘虜,梳洗做什麼?惑君?沒興趣!

坐上馬車,馬車很普通,卻寬敞,一名婦人和兩名宮裝女婢伺候著,寶昕不想理她們,她們自顧替她擦臉,梳理頭髮,並換上了東華的精美錦襖,想給寶昕戴上首飾,寶昕搖頭拒絕。

她們也不曾逼迫,端了紅棗茶給寶昕,寶昕抿了一口,不甜膩,倒也適口,咕嚕咕嚕就喝了下去。

她現在身無長物,如果下藥,她也沒法阻攔,該吃吃,該喝喝,她的阿摩哥哥既然已經衝擊西梁的城池,那麼,他很快就能找到她。

寶昕被安置在一處宮室,寶昕無心欣賞它的華美精緻,安靜地用了膳,爬上香軟的錦榻很快就睡著了。

或許是之前想到青蕎未嫁會成為無主孤魂,她竟然夢見青蕎來辭行了,笑盈盈地,身上穿的,卻不是火焚前的衣裙,而是東華江南的精緻刺繡衣裙。

她說,未出生前,爹孃就與世伯定下親事,未婚夫比她大三歲,後來家鄉受災她流離失所,可未婚夫家一直在找尋她。

未婚夫十六病故,她又多年無音訊,婆家便將他們的信物與未婚夫一起下葬,現在未婚夫來接她了,她是有婆家的人。

寶昕夢裡迷糊,嘀咕道:“生前不知親事,死了居然有婆家?真的假的?”

場景一轉,她發現有兩人正在對弈,仔細打量,竟是年輕許多的太上皇與祖父。

這裡……是昭陽殿?

“唉,我是武將出身,這對弈沒什麼滋味,還是喝酒有滋味。”

祖父輸了一局,感嘆不已,太上皇哈哈大笑,讓人上了酒水:“當年一起征戰,那滋味,熱血沸騰啊!你們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可要與朕一起興旺東華國。”

“臣之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