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帶著春荻、夏錦來到主院,卻見屋子裡已經坐了一堆的人,彼此寒暄禮讓,倒是熱鬧。

嫡長房大爺寧世衍、大少夫人江氏在任上,年底才會回京述職,憑資歷,今後就留任在京。

嫡二房二爺寧世奕在工部任從五品的都水清吏司員外郎、二少夫人唐氏如今暫掌侯府中饋。

寧世奕性情溫和,在這樣的清水衙門倒是適宜。

只是七房寧世昀原本在翰林院任從八品的主簿,官不大,卻最是清貴,被侯夫人請求其兄長江恩侯明升暗降弄到工部,做了八品的司務。後水道、水利諸事常被派遣外差,甚是辛苦。

不過,倒是讓王氏得了八品孺人的封號。

嫡三房三爺寧世暉在淮南任上,留下三房少夫人孫氏帶著一對雙胞姐妹在侯府盡孝。

庶五房五爺寧世庭、五少夫人方氏在西南任上,嫡女寶憐體弱,故留在侯府將養,而今仍無嫡子。

四房、六房在祖籍侍奉老侯爺、太夫人,所以,今日到主院議事的,不過是長房的幾個孩子、二房夫妻、三房孫氏、五房寶憐、七房夫妻。

侯爺寧盛樑坐在上座,看家宅興旺、兄弟妯娌和睦,很是滿意,把前段日子的矛盾只當做牙齒和舌頭的偶然碰撞,對先祖多子多福的理念深以為然。

寧寶祺坐在侯夫人身側,笑微微地低聲說著什麼,侯夫人眉頭挑了挑,犀利的眼在王氏身上掃過,王氏本就留心,“嗖”地一下轉頭與侯夫人對上了眼。

侯夫人眯了眯眼,抬抬手,屋子裡安靜下來:“老七家的,你們早晨到外城做什麼?莫非私自前去救助?這般不聽侯爺安排,說不定會給侯府帶來不利。”

寧侯爺臉色微變:“你們真的私自出門了?”

寧侯爺頗有幾分氣惱,拍拍案几:“什麼時候七房變得如此好大喜功,啊?昨日就說過,不是不做善事,得等朝議之後再說,你們就這麼在乎善名嗎?行於表的行善,那是真心嗎?”

寧七爺與王氏聽話音不對,趕緊跪下:“兒子不敢。”

“兒媳不曾這般虛偽。”

寧侯爺擺手:“東華不過三公四侯四伯,總是會一起行事,你們這般自作主張,若被有心人看見,還以為我永定侯府著急博取民心,心懷不軌。”

侯夫人臉色黑沉沉的,“平日裡就該嚴格,你還總說我偏心,你看,這就是他們做出的事。若不是被人看見,我們還矇在鼓裡,大禍臨頭猶不自知。”

寧世昀磕下頭去:“父親容稟,早晨不過是幾個孩子到外城探望熟人,看左右有人受災,順手將成衣店的棉被棉袍送人應急,又未施粥施藥,何錯之有?難道看見人在風雪中受罪只當未見?他們……做不出來。”

寧侯爺手指輕敲桌面,吁了一口氣:“積德行善之事自是不錯,可永定侯府以軍功立世,不得不小心。一家子,做什麼事商商量量的,同舟共濟才是道理。老七家的快起來。”

寧世昀扶了王氏起身,兩人坐下,不再說話,心裡涼颼颼的。

王氏想起女兒再三叮囑的事,下定決心不強出頭,不多出錢。

侯夫人慢悠悠地抿了口茶,“一家子姐妹兄弟,就該相扶相攜,你們心急,也別存了自私的心眼,不利家宅和睦啊。”

“好了,小孩子行事,不會被人與侯府牽連上。”寧侯爺覺得,如寶昕那麼小的出去,就算敲鑼打鼓宣揚自己做了善事也沒人相信。

“今日朝會,陛下令京兆尹通報災情,內城、外城損失不算很大,對於坍塌的地方,先搭建簡易棚戶供他們住宿,待天氣轉好再修繕。亡者陛下賜給棺木錢,遣醫者熬製湯藥預防和治療風寒。我與在京的江恩侯、嘉定伯他們約定,明日開始在外城施粥,請大夫免費義診施藥。”

“侯爺,那是一處施粥,還是各自搭棚各自施粥?家中是全去,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