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會兒後,她才抬頭看向了周起,開口問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周起搖搖頭,低低的說:“這兩年老爺子的身體衰敗得厲害。”說到底都是他們不孝,周氏一日不如一日,老爺子是操心的。再加上週家的內鬥,他表面上雖是任由著他們放任不管,但早已是心力憔悴。他大概從未想過,周氏會變成這般模樣,更沒有想到,周家最後會四分五裂。

現在周政濤一家住回了老宅,無論是他還是周紀寧都很少再回來。他是從醫生那兒得知老爺子身體不行了後回來的次數才稍多一些。

周紀寧幫著周氏那一攤爛攤子,出差的時間多,加班的時間更多,有空回來都是急急匆匆的,有時候甚至連飯也沒吃就要走。就算是偶有留下,他同周政濤之間已回不到從前,儘管掩飾著表面的太平,精明的老爺子又怎麼會察覺不出來。

簡意是知道他話裡的意思的,沒有再說話,就那麼沉默著。她一時有些恍恍惚惚的,好像在突然之間回到了那年同爺爺一起來這兒的那一年。

兩人說話間已出了院子,簡意的車是停在外邊兒的,看到車時便回過神來,保持著客氣說道:“我的車在那邊。”

周起點點頭,在簡意要往車邊去時才開口問道:“以後可以請你常過來看看爺爺嗎?”

老爺子是寂寞的,他們這些兒孫,對他來說都算不上是孝順,讓他在晚年裡也不得安寧。甚至還不如簡意這個外人。至少見著簡意,他的笑容也要多上一些。

簡意沉默著,最終還是點頭。

兩人未再有多餘的交談,簡意很快便開著車離開。

回去的路上她完全無法集中精神,想起坐在輪椅上的周爺爺,她的心裡沉甸甸的,她沒敢再繼續開車,將車停在路邊,一動不動的就按摩坐著。

人在到達一定的年紀後便會有死別,周老爺子一樣,老太太一樣。儘管有太多的不捨太多的難過,但誰也無法改變什麼。

簡意在路邊停了半個來小時的車才重新發動了車子,今兒在外面吃飯的人多,儘管已經過了高峰期也仍是很堵。她打不起精神來,車子一路開得很慢,直到快要到她住的小區了,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稍的鬆懈一些。

她這才發覺,後邊兒有一輛車好像一直都在跟著她。那車的車牌是眼熟的,是周起的車。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跟著他,但並沒有停下車的打算,到小區門口後右拐進入了小區,這次周起並未再跟上來。

回到家中,簡意久久的在沙發上坐著。胸口悶痛得厲害,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兒,起身往洗手間去了。

週末時簡意去了鄉下看老太太和清姨,她上個星期才來過,這個星期又過來老太太是有些詫異的,詢問她怎麼那麼快就又過來了。

簡意挽著老太太的手臂撒嬌,說想她了。晚些時候祖孫倆聊天時,她才說了去看周老爺子的事兒。

老太太在生死上要比她看開許多,但仍是免不了唏噓。讓簡意時不時就往周家那邊去一趟陪陪老爺子。

簡意在鄉下呆了兩天,週日傍晚才返程。她週一得出差去G市。

倒也十分巧,她在機場竟然又碰到了周起。他也是出差,不過被人簇擁著的,他也看見了她,不過並未過來打招呼,很快便又由人簇擁著上了飛機。

這次出差的時間稍長,足足在外地呆了一個星期。兩地的溫差大,簡意在出差的第二天便感冒了,一直斷斷續續的咳嗽。她不想去醫院看病,便去藥店取了藥,不好不壞的拖著。

回到榆城時已經是傍晚了,她並沒有麻煩別人,自己打了車回家。還未回到租住的小區,她的手機便響了起來。電話是物業那邊打來的。

她那邊的房子才剛裝修好,打算放一段時間便一直都沒有過去住,物業費水電費她都按時的繳納,不知道物業打電話來什麼事。不過她還是接了起來,喂了一聲。

物業的工作人員同她客客氣氣的打了招呼,說道:“宋小姐,有一位自稱是您父親的人在我們這兒,要我們拿出鑰匙給他。所以我給您打電話詢問一下您的意思。”

房子裝修,她留了要是在物業那邊。

簡意一愣,還沒說話,那邊的物業工作人員遲疑了一下,又補充道:“他好像帶了人來看房。”

簡意那遲鈍的腦子一個激靈,立即就清醒了過來,說道:“鑰匙別給他,我會馬上過來。”

物業的工作人員應了一句是,很快掛了電話。

簡意將手機放回了衣兜裡,請開車的司機師傅改道。她得馬上去一趟房子那邊。她父親的性格她是知道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次不知道他又鬧出什麼么蛾子來了。

出差本就累,簡意這下更是疲憊不已,她緊緊的闔上了眼睛。

宋偉和在物業那邊沒有拿到鑰匙,又重新想了辦法,打了電話請開鎖公司過來。簡意是同那開鎖師傅一同出電梯的。

平常清冷的走廊裡站了七八個人,都圍著她父親。見著開鎖的師傅揹著包出去,他像是鬆了口氣兒,立刻就迎來上來。只是在看見後邊兒的簡意時臉色變了變,訕訕的說:“阿意你過來了。”

簡意沒有去看那幾個大漢,問道:“你又想幹什麼?”

宋偉和還未回答她的話,為首的大漢便說道:“你爸爸欠了我們的債,他說要用這房子來抵債。趕緊開啟給我們看看。”

那大漢來來回回的折騰了半天早就不耐了,催促著簡意快開門。

簡意沒動,不可思議的看向宋偉和,問道:“你哪兒來那麼大的臉?”他已經敗了爺爺留下的院子,沒想到想在竟然又將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宋偉和穿過那幾個人來到她的面前,他是尷尬的,伸手就去拉他,說:“阿意,我們到這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