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霧朦朧,玻璃窗上佈滿了細細密密的水珠兒,映照出他蕭瑟落寞模糊不清的面容。

彭童沅順手掐滅了手中的煙,微微笑笑,說:“才剛處理完一點兒工作上的事,睡不著,打算抽支菸再睡。”

他說抽一支菸,可菸灰缸裡已經擺了好幾個菸頭了。

簡意沒有拆穿他的謊話,說道:“我喝點兒水,你要嗎?”她說著走到一旁,拿了杯子倒起了水來。

彭童沅應了一聲好,走過去接過了她的倒水。於是兩人在凌晨裡就那麼站著喝著水。今天的他是有些反常的,簡意想問點兒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一杯水很快便喝完,彭童沅先開了口,說:“快去睡吧,我也睡了。”

簡意應了好,道了聲晚安後回了房間。

已經睡過一覺,這次躺在床上,她再也睡不著。深夜的巷子裡很安靜,只有雨水打落在窗戶上啪啪的響聲。她的腦子裡不自覺的浮現出晚上時在隔壁院子裡同周起的對話來,她的臉上一片木然,就那麼一動不動的盯著天花板。

這次的雨雖是不如上次那麼大,但一直不停的落著,院子裡積了水,樹枝上的水珠嘩嘩的落著。空氣中帶著一股子潮溼的水味兒。

簡意睡不著,早早的起來坐了早餐。彭童沅起床兩人吃起早餐來,她嘆道:“這雨不知道會下多久,再下肯定又要淹了。”

她憂心忡忡的看向外邊兒。

“不用擔心,我囤了足夠的食材,下午下班你也別急著走,等著我過去接你。我看了天氣預報,雨天將會持續一個星期之久,所以未來的一個星期裡,都會是溼漉漉的。”

簡意沒精打采的,說:“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打車就行。我看看家裡還缺些什麼,我公司附近就有一家生鮮超市,下班後我帶回來。”

要下那麼久的雨,有備無患。

彭童沅應了一聲好,稍稍的想了想,說:“下午我有時間就給你打電話,我們一起去。”

下午簡意沒能等到彭童沅一起,她一整個下午都在開會,手機關了靜音。待到快開完會拿手機看,才發現上邊兒竟然有五六個未接來電,是她那邊的物業打的。

打了那麼多個電話肯定是有事兒,她立即就將電話撥了回去。才剛接起來電話那端的物業工作人員就說道:“宋小姐,樓上的水管爆了,你們家被水淹了。我們一直給你打電話,可是你都沒有接。”

“不好意思,我手機靜音了沒聽到,我馬上回來。”她說著便掛了電話,去同羅鬱打了招呼,然後匆匆的就往家趕。

雨天打車尤其難,她打著雨傘在路邊站了十幾分鍾才等到了一輛空車,上車時褲腿全都被雨水濺溼了。

討厭下雨天的不只是她一個人,司機也抱怨著雨天,到處溼噠噠的,這樣的天氣還尤其容易出車禍。今兒本是有一大單的,他怕大雨回不來都沒敢跑。

簡意一路聽著司機抱怨,想著家裡已經淹成什麼樣了。聽剛才物業工作人員的口吻,應該有那麼嚴重。

平常半個小時的車程,下雨天足足的一個小時才到。她匆匆的上了樓,剛出電梯就見一行人站在走廊裡吵吵嚷嚷得,但令她沒想到的是,周起竟然也在。

她現在也管不了他為什麼會在,快步的上前去,門已經開啟了,屋子裡演得比她想象的還要眼中,客廳裡已經積了水,天花板上還不停的有水流下,就跟水簾洞似的。

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樣子裝修是毀了。

她還沒開口說話,一旁站著的一個瘦瘦高高的中年女人就說道:“宋小姐,剛才你家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全賠,我不同意,如果你早點兒接電話,即便被淹也不會那麼嚴重,這責任不能只由我們來負。”

簡意聽到這話被氣得笑了起來,強忍著火氣說:“那你的意思是說這是我的責任嗎?”

那女人也是焦頭爛額的,想也不想就說道:“你也有部分責任不是嗎?如果你早點兒回來……”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簡意給打斷,她往屋子裡看了一眼,說:“我提早回來就能解決了嗎?你沒看到現在還在漏水嗎?”

女人一時啞口無言,又打起了苦情牌來,說:“宋小姐,我們也是受害者,我們才剛裝的新房,這才住了幾個月……”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簡意不想同她糾纏,打斷了她的話,說:“那是你們的事,和我沒關係。”

“宋小姐,你們夫妻怎麼能這樣,好歹我們也是鄰居。”那女人仍是喋喋不休。

簡意不再搭理她,去同物業工作人員交流去了。這會兒她才知道周起為什麼會在這兒,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留聯絡方式時也留了周起的,物業打不通她的打電話,於是就通知了周起過來。

物業倒是十分盡責,告訴她一定會協調出一個讓她滿意的方案來。那位業主太太雖是不講理,但他們家的先生不是不講理的人,他現在還在外地,回來後會立即聯絡她。

這事兒誰也不樂意攤上,可明明是樓上的錯,那位太太卻一句好聽的也沒有,首先就將責任推給她,一個勁兒的抓住她沒接到電話這事兒。他們是自己破門進去的,好像她接到電話回來就會有所改變一般。

簡意同物業工作人員談好,見周起還在一旁,於是客客氣氣的說道:“抱歉,麻煩你跑一趟。”

周起沒說話,只是在一旁站著。

攤上這種事兒是心累的,尤其過錯方還難纏。簡意不再管周起,進到屋子裡開始去檢查傢俱等。該泡的已經泡得差不多,重新裝修是一件極其麻煩的事兒,她還得再搬一次家。

這邊暫時是住不了了,簡意收拾了重要的東西,等著物業工作人員屋子簡單的清理好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了。

她以為周起早就已經走了,但出去才發現他竟然還在,站在走廊的盡頭處,正打著電話。她很快收回視線來,關上門後向工作人員道了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