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還上兜了一圈,天色漸漸的暗下來這才返航。傍晚海面上的美景是簡意未曾見過的,她雖是在這兒住幾年,但從未出過海過。最多也就沿著岸邊走走。

兩人回到學校時天早已經黑了,樊小西房間的燈還亮著。丟下她出去簡意的心裡十分過意不去,去敲門詢問她睡了沒有。

樊小西還沒睡,不過在打遊戲,她打得入迷,簡意沒站了多大會兒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和周起出去溜了一圈,她今天收上來的作業還一點兒都沒批改,回去後看著一摞摞的本子頭疼不已。今晚估計又得晚睡了。

她為沒批改的作業犯愁,周起已拿了他的筆記本過來,要同她在一起處理工作。他在她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慢悠悠的說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不會打擾到你。”

她將簡意要說的話都給堵了回去。

簡意只得將話給嚥了回去,埋頭開始批改起作業來。

她時而眉頭舒展,時而緊緊的皺起,臉上的表情事兒欣慰事兒無奈。在坐了那麼久後周起起身泡了一杯茶放到她的面前,翻開了她面前的作業,問道:“需不需要我幫忙?”

小孩兒的字寫得張牙舞爪的,也難怪她臉上的表情豐富,也真是夠頭疼的。這兒沒有輔導班,甚至沒有家長輔導作業,所以學生們的成績都是參差不齊的。即便她再怎麼殫精竭慮,也仍舊無法讓成績差的學生有很大的進步。只能退而求其次要作業整潔。

現在算是好很多了,她剛來這兒時許多學生都不交作業,交上來也很敷衍,全是鬼畫符。

簡意的眼睛盯得又酸又澀,搖頭說了句不用。

“休息一會兒吧。”周起將茶杯往她的面前推了推。

簡意這才停下來,長長的嘆了口氣兒,端起了茶杯吹冷了茶慢慢的喝著。房間裡很安靜,杯中冒著嫋嫋的熱氣。在這一刻難得的寧靜之中,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去打破這一刻的美好。

一杯茶喝完,簡意接著開始批改作業。周起也坐回了他的位置上,繼續處理白天遺留下來的事兒。他辦公的地兒轉到了這邊要增添許多麻煩也要多許多事兒。

兩人各自伏案工作,直到十一點多簡意才從一堆作業裡直起了身來。周起抬頭看向了她,問道:“批改完了?”

簡意打了個哈欠,說:“嗯,總算是完了。”不過她也沒站起來,而是從一旁拿出了一個本子來,咕噥著說:“還得備課。”

這就是她平常的工作,有時候深夜處理完事兒,在只有她一人住空蕩蕩的學校,莫名的心裡發毛,關了燈就趕緊的上床去。

周起放下了手中的筆記本,問道:“想吃點兒什麼?我給你弄點兒夜宵。”

簡意搖搖頭,說了句不用,說:“你處理完就去睡吧,不用管我。”

她說著繼續開始工作起來。

周起沒說話,也沒有打擾她,站起了身來。

簡意埋頭工作沒有注意到他在幹什麼,待到備完早上的課,才發現他竟然煮了面。端桌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說:“嚐嚐味道怎麼樣。”

碗中的面熱氣騰騰的,上邊兒鋪了幾隻蝦仁。簡意晚上很少有吃夜宵的時候,不過還是接了過來,向他說了一句謝謝。

深夜裡有熱騰騰的東西果腹輕易的就驅散了身體中的疲憊,簡意的額頭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來,她輕輕的吁了口氣兒。

周起也吃了面,他比她先吃完,問道:“有沒有感覺很累?”

簡意點頭,說:“會,不過感覺很充實。”特別是剛來這兒的時候,每每忙起來她都沒空去想別的事兒,甚至常常都是倒頭就睡。

周起沒有說話,只是凝視著她。過了許久,才又開了口,問道:“耳朵現在好了嗎?”

這問題他是早想問的,但這牽扯到太多不好的回憶,每每話到嘴邊他都沒能問出口。

簡意臉上的神情倒是未有任何變化,她點點頭,說:“已經恢復得和以前差不多了。”她剛來這兒時常常耳鳴,後來在島上老中醫那兒開了中藥,耳鳴漸漸的減輕。她開始用平常心去對待耳朵聽力減退的事兒,同學生說話時也請他們大聲一點兒。後來在不知不覺中她的聽力慢慢的開始恢復,也未再有過耳鳴以及其他的不適。

周起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簡意也沒再這話題上停留,很快喝完了碗中的最後一點兒湯。對站著不知道想什麼的周起說:“碗擱在那邊就行,我明天起床再洗。”

她回來就開始批改作業,還沒洗漱。這會兒擱下碗筷,去刷牙洗澡去了。

已經不早了,她本以為周起會先回房睡覺的。但洗澡出來才發現他還在外邊兒站著,背對著她,正在抽菸。

她不由得怔了一下,問道:“怎麼還不睡?”

周起回過頭來,順勢撣了撣手中的菸灰,吐出了一口煙霧來,說:“就睡了。”她的頭髮還是溼漉漉的滴著水,他的視線停留在上邊兒,說道:“把頭髮吹乾再睡,小心以後會頭疼。”

簡意其實平常都是胡亂的擦擦就睡的,睡一覺起來頭髮也就幹了。這會兒聽到他叮囑多少有些心虛,胡亂的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快步的回房關上了門。

周起一點兒也不急著回房,在屋簷底下站著抽著煙。窗戶中透出暗黃色的光來,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他將煙遞到了唇邊深深的吸了一口,一雙幽深的眼眸看向天邊兒,然後再緩緩的吐出煙霧來。

深夜裡的海島很安靜,沒有了平常孩童的嬉鬧喧囂,安靜得像是處於另一世界。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那麼靜靜的立著,時不時的抽上一口煙。直到簡意窗戶的燈熄滅,他才回頭看了一眼,掐滅了已經沒多少的菸頭。

他又在原地立了片刻,將菸頭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裡,這才慢騰騰的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