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簡意同羅鬱去參加生日宴,舉辦生日宴的主人同他們並沒有來往。但卻是商界名流,這樣的生日宴,哪怕去露露臉也是好的。羅鬱費盡心思出了大價得來兩張請柬,於是帶著簡意去赴宴。

兩人過去一個心思的想要挖掘客戶,沒想到竟然遇見了熟人。兩人在停車場就遇到了周紀寧。他看見盛裝打扮的簡意和羅鬱是有些驚訝的,他很清楚這場生日宴的門檻並不低,兩人不可能有請柬。

他自然是清楚兩人的請柬是從哪兒來的,但睜隻眼閉隻眼,站在原地等兩人上前,彼此打過招呼後便一同乘電梯往樓上。

周紀寧在這樣的場合是熟臉了,時不時的有人會上前打招呼。他知道簡意和羅鬱混進來是為了什麼,適時的替人介紹他們倆,為表關係親近特地介紹是小師妹,請人多多照顧。

羅鬱趁機滿面笑容的遞上名片。

稍晚些時候周紀寧被人叫走談事兒,簡意同羅鬱便分頭行動。

周紀寧出現在這兒,周起竟也出現了。只是他來得稍晚些。比起上次見面,他好像痩了些,一張俊臉上帶著疏離客氣的笑。

呆在同一個地方,不碰面的機率很小。簡意已經喝了不少酒,也已經見到了要見的客戶,環視了一圈後沒找到羅鬱,躲到角落裡拿出手機給她發簡訊,問她在哪兒,她不太舒服,打算早點兒走。

羅鬱大概是在同人聊天,沒有回覆簡訊。簡意沒在這邊呆下去,往洗手間去了。她的胃有些不舒服,在洗手間補了妝後手機響了起來,羅鬱回了資訊,讓她先去車中等她,她一會兒就下去。

簡意回了一個好,出了洗手間就見周起在走廊上站著,顯然是在這兒等她。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一手抄在衣兜裡一手夾著一支菸。見著簡意出來,他的視線便落到了她的身上。

簡意的腳步只頓了頓,就走向了他。不過兩人都未同彼此打招呼,只是在即將擦肩而過時,周起伸手抓住了簡意的手腕,淡淡的說:“我們談談。”

簡意抬頭看向他,他的一雙眼眸如深海中的暗礁一般深不見底。

簡意試圖從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來,但並沒有如願。周起直接拽著她往一旁的消防通道走。

他走得很快,簡意的腳上的是高跟鞋,被他拉著頗為狼狽。又怕引起注意低低的罵道:“你發什麼瘋?”

周起並不說話,將她帶到消防通道中才放開了她,問道:“你打算和他結婚?”

簡意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不知道他怎麼會提起這事兒來,眉頭微微的皺了皺,不打算做任何的回應,說:“和你沒關係。”

周起冷冷的看著她,說:“明知道他的病興許治不好還打算同他結婚,你是腦子有病麼?還是當自己是能拯救蒼生的活佛了?”

他的語氣中不乏諷刺。

簡意抬頭看著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裡沒有一點兒情緒。她木著一張臉,說:“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腦子有病。我要是腦子沒有病,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用卑劣的手段碰了我的人並且還……”

她的語氣中帶了自嘲,說到後邊兒卻再也說不下去了。她也不去管周起的臉上是什麼表情,直接便下樓梯沿著消防通道離開。

她滿心的悽惶與蒼涼,出了大廳後在寒風中就那麼呆呆的站著。手機在衣兜裡嗚嗚的震動起來,她好會兒才拿出來。

電話是羅鬱打來的,她已經到停車場了,詢問她在哪兒。兩人今兒是開一輛車過來的,簡意告訴她自己在一樓,讓她出來,她在停車場出口處等她。

羅鬱沒多時就出來了,兩人都喝了酒,叫了代駕。簡意上車後她就發現了她情緒不太對勁,詢問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簡意搖頭,閉上了眼睛假寐。這個週末時,她去了一趟彭宅。她並沒有進去,而是在附近徘徊。

她沒有見到彭童沅一家,但卻碰到了鄰居。鄰居告訴她,最近彭童沅在住院,彭父彭母都不在家。偶爾回來也只是匆匆的拿東西。

住進醫院就代表著彭童沅的病情嚴重了,簡意急急的給方音打了電話,電話仍舊是彭父接的。他絕口不提童沅住院的事,只說病情還穩定,讓簡意別擔心。

當簡意問起他們是否是在醫院時,他卻沉默了下來,告訴簡意童沅現在誰都不想見,便結束通話了電話。她再打去電話時,手機已經關機。後來再打雖是開了機,但卻都一直沒有人接。

她又給彭童沅打電話,他同樣沒有接,只是給她回覆了簡訊,讓她勿念。

這樣於她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她知道,彭童沅不讓家人同她聯絡,是不想連累她。大概以為這樣的冷淡,就能讓她不必跟著擔驚受怕以及承受著不該她承受的難受及痛苦。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因為隔天深夜時,她接到了方音的電話,她在電話那邊失聲痛哭。童沅的病情不容樂觀,她請她到醫院去看看他。她最初以為他是真不想見任何人,但在這幾天才發現,他常常在獨自一人時,拿出他們從前相片翻看著。

簡意驅車去了醫院,但彭童沅卻拒絕見她。這幾天她雖是每天晚上都會過去,但一次也沒有見到他。

簡意在半路便執意下了車,在路邊攔了車去醫院。今晚彭父彭母都回去了,病房裡只有彭童沅一人。

他不肯見她她也不去打擾他,就在走廊裡靜靜的坐著。她一連來了這兒幾天,護士都已經認得她。見她又過來露出了些同情來。

她這一坐就到了深夜,走廊裡冷冷清清的,除了護士偶爾走動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她的身體在久坐中變得冰涼,她像是麻木了一般竟然感覺不到冷。

護士又進一趟病房離開後門終於開啟來,彭童沅穿著病號服出來,見著簡意蒼白著臉靠在椅子上,他低低的嘆息了一聲,說:“怎麼就那麼倔,進來吧,別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