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踉踉蹌蹌,從山洞走到海邊。晚風陣陣,海浪聲聲,如墨的夜空下,不知道這部漫畫的世界裡,又有多少人身不由己地行動著。

天還未亮,漁船還未到達。

王丟丟找了一個避風的礁石後面,扶著羅勒坐好。他的身子軟塌塌的,沒有一絲力氣。

她有些難受。他幫了她那麼多次,讓她從一個完全茫然的小炮灰,逐漸學著在下一話預告之中求生,再到如今可以試著反抗漫畫作者,他多次指點她,也在危急時刻救她。可他現在這麼難受,她卻一點兒能做的事情都想不到。

「小丟,我們都覺得,保護重要的人,就是要把事情扛住,讓他們不受傷害。」蓼莪拍了拍王丟丟,輕聲說,「可是,很多事情並不是一個人可以扛住的。若是為此責備自己,於人於己都不是好事情。」

王丟丟沒反應過來。這話一點兒也不像蓼莪能說出來的話,在她的印象裡,蓼莪可能會說的是,「又不是談戀愛,有什麼可憂慮的。」

「小丟,咱也是做過這種傻事的人。」蓼莪看出王丟丟的想法,攤手道,「當時,咱覺得要保護寶兒,就和貓靈結合。那之後,寶兒生了咱好久的氣。」

蓼莪略一停頓,繼續說:「你和金髮小夥兒在這點上很像。不過你比他好點,你知道向大家求助。這個金髮小夥兒——羅勒,他可能是獨來獨往習慣了,什麼事情都自己藏著。」

「是啊。」王丟丟看向靠在礁石上那個人。他這副虛弱的樣子,和初次見面時,已經大不相同。

當時,她覺得他是個神經病。

如今,她偶爾會想,如果他還是那個神經病一樣自大又神秘的模樣,她會不會更放心一點兒。

「他真正能依靠的,只有你。」

蓼莪的話讓王丟丟一愣。她歪了下腦袋,有些不解:「為什麼?」

「不知道。」蓼莪聳聳肩,「屬於貓女的第六感。咱的第六感很靈的,特別是關於愛情的。」

「什麼愛情呀。」王丟丟臉紅,「我們只是被奇怪的事情綁到了一起,又一起經歷了很多罷了。」

蓼莪輕笑一聲,沒再說什麼。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浪潮退去,沙灘上留下一些沒來得及隨著海浪離開的貝類。

正式趕海的好時間。若是從前,王丟丟定然會激動地喊著人一起去玩——畢竟,在青峨派那麼長的時間裡,她從來沒見過海。

說來有些悲慘,好不容易看見幾次海,沒有一次能好好地玩一玩。

退潮的時間裡容易擱淺,漁船不會出現。

王丟丟和蓼莪也聊累了,紛紛靠在礁石上,眺望遠方一點點亮起的天空。

一夜未睡,倦意吞噬著僅剩的清醒。王丟丟覺得自己的思緒就像掙扎在雲層後的太陽,拼命想變得清晰,卻總被雲層纏繞。

透過雲層,隱約可以看見一輪淡紅色、渾圓的朝陽。

海上日出和她想象裡完全不同,沒有霞光萬里,沒有金光衝出雲層,沒有紅日一躍而起,只有那個淡紅的圓在雲朵後面掙扎著,一會兒露出些許光亮,一會兒又被雲層掩埋。

就像是決定反抗漫畫作者之後的道路,和她想的也完全不同——順利的時候出奇的順利,而有些情節的出現,也完全超出她的預料。

身側輕微的顫抖引起了她的注意。一旁的羅勒迷迷糊糊地縮了縮身子,向她這裡靠了靠。可能是晚上著了涼,他的嘴唇更加蒼白。王丟丟見狀,微微嘆口氣,擁他入懷。

羅勒的身形比她要大一圈,她努力環住他,試圖幫他抵禦寒冷。

羅勒還在昏迷。

蓼莪望著海岸線,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