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說他那些話是無心的?

也不是。

至少,不完全是。

好一會兒周懷幸才說:「好吧,我必須得承認,我確實不喜歡小孩子,尤其是當時的我,至於原因你是知道的。」

說到這兒,周懷幸頓了頓,又輕聲說:「但是小鹿,我這人就算再怎麼樣,總還在人類的範疇,不是什麼冷血無情的閻羅王。」

他聲音裡帶著嘆息,輕聲說:「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的。」

至少,如果他早一點知道孩子的存在,絕對不會讓鹿一白吃那麼多的苦。

就算她不說,周懷幸也清楚的知道,未婚先孕這件事情會讓鹿一白吃多少苦頭。

而且,周懷幸捫心自問,如果那個時候他知道鹿一白懷了自己的孩子,會毫不猶豫的讓對方打掉嗎?

這個答案是否定的。

且不說周懷幸喜歡鹿一白,單說這個孩子的存在,就讓他狠不下心。

對外雷厲風行的周總,在面對鹿一白的時候,卻是優柔寡斷的。

鹿一白沒想到,周懷幸會給自己一個這樣的答案。

她抿了抿唇,輕聲說:「但那個時候的我不知道。」

現在說什麼都是晚的,因為當時的鹿一白不知道。

人們總會說,如果事情重來會怎樣,但事實是過去的就是過去了,發生的就是發生了,沒有什麼如果,更沒有什麼重來一次、時光倒退。

她輕聲說:「我不後悔生下他,也不後悔當時沒有告訴你,因為我不敢賭,我想留下他。」

鹿一白這個話,讓周懷幸心裡的酸澀加劇。

他無聲地將鹿一白抱在懷裡,下巴抵了抵她的發,輕聲說:「對不起。」

明明是周懷幸說過的,他們兩個人不需要道歉,可是現在忍不住道歉的人卻是周懷幸。

他無聲的想,自己當年都做了什麼呢?將心愛的女人從自己身邊逼走,逼得她一個人挺著肚子,流落異鄉,甚至都不敢告訴自己。

而那個時候他在做什麼?

他任由周圍的人去傷害鹿一白,雖然他什麼都沒做,可不作為,就是最大的錯誤。

周懷幸不用想,都知道那個時候鹿一白有多艱難,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這個問題,讓周懷幸的手指都微微收緊,鹿一白感知到他的情緒,仰起頭抓住了他的手,輕聲說:「沒什麼對不起的,我那時候以為你不喜歡孩子。不過,小野不一樣,對不對?你見過他的。」

過去的事情追究也沒有意義,她更想知道眼下的周懷幸,對小野的態度是什麼樣的。

聽到鹿一白的話,周懷幸的臉上終於露了點笑容,贊同的點頭:「對,他不一樣,他……」

周懷幸很認真的想一想,該怎麼形容鹿鳴。

「他像是一個小天使。」

第一眼見到鹿鳴的時候,周懷幸就覺得這個孩子很可愛,而且商場裡那麼多人,他卻偏偏撞到了自己的身上。

現在想一想,這個大概就是父子之間的緣分。

他從未見過鹿鳴,可是卻對這個孩子心生好感。

「我那時候覺得他很像你,我以為是愛屋及烏。」

周懷幸輕輕笑了笑,跟鹿一白說:「不過現在想來,這個答案也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