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會兒房間只有她自己,鹿一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自己。

她之所以拒絕,最大的原因是,她捨不得。

捨不得周懷幸,是因為心裡還有愛。

說來可笑,掙扎了三年,她以為自己對周懷幸的怨氣可以抵消愛情,可當那些外部因素都退了個乾淨之後,她才發現,自己之所以怨,起因還是愛。

她愛這個男人,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整整十年。

鹿一白閉了閉眼睛,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塊石頭,她試圖將這情緒壓下,但卻是徒勞無功。

直到門口有人敲門。

鹿一白聽到外面的交談聲,是錢念:“鹿小姐還在休息,您稍等,我進去跟她說一聲。”

而後就是周懷幸的聲音:“不用,我在外面等會兒就好。”

他聲音溫和,大概是怕吵醒病房裡的鹿一白,所以聲音壓的極低。

鹿一白睜開眼,摩挲了一下手指,才開口:“進來吧。”

聽到她聲音,錢念就把門推開,跟她說:“鹿小姐,周總過來看您。”

鹿一白點頭,周懷幸則是徑自走了進來。

“來的路上給你帶了點吃的,要吃點麼?”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又說:“當然,你待會要吃晚飯的話,不吃也可以。”

他將牛皮紙袋放在了桌面上,鹿一白也認出了那是什麼。

陳記的桂花糕,很難買,小姚替她買過,排隊至少要半小時起。

這家店面很小,是個老店,周懷幸曾因對方的店鋪太小,將之歸類為“垃圾食品”的行列,不准她吃。

但這會兒,他也會主動排隊去買了。

鹿一白抿唇,壓下心裡那些念頭,衝著他笑了笑:“謝謝。”

她說話乾巴巴的,周懷幸神情也有些不自然:“隨手買的。”

他說著,又問鹿一白:“要幫你拿紙巾擦手麼?”

鹿一白說不用,下床去洗了手,回來坐到了沙發上。

她身上的傷,輕一些的已經開始結痂了,縫針的地方也被包紮著,乍一看,半點瞧不出病人的模樣。

只是之前磕到了頭,時不時的還會有眩暈的感覺。

周懷幸全程盯著她,像是易碎玻璃似的,等到鹿一白坐下,才問:“今天感覺如何?”

每個來探病的人,見到她都得問這一句,鹿一白已經快回答出經驗了。

她笑著說好多了,拿了一塊桂花糕,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驚豔,但當她要吃第三塊的時候,周懷幸就攔住了她。

“糕點吃多了,待會要吃不下飯了,你不是說,阿姨給你做了好吃的?”

他聲音溫和,手指觸碰到鹿一白的時候,也讓後者的手背顫了顫。

“……嗯,對。”

她下意識收回了手,也避開了和周懷幸的接觸。

那一瞬間的避嫌,讓周懷幸的笑容僵了一下,又迅速恢復正常。

鹿一白悄然搓了下手背,問周懷幸:“你今天不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