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情誼,哪怕知道齊藍雪早就變了,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錯認了她的品性。可那些付出的感情,假不了。

眼下人死了,周懷幸並非不難過。

他只是習慣了隱忍。

唐雯一把將人推開,喘著粗氣:“我也想節哀,你讓我怎麼節?那是我的女兒,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現在她就這麼死了,而你,本來可以救她的!”

如果當時周懷幸接了電話,如果齊藍雪是去見了周懷幸而不是秦清,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沒有人給她答案,她的身上甚至還有血滴,那是她女兒的!

唐雯又嗚嗚咽咽的開始哭,周懷幸站在她面前,說:“我會請最好的律師,將秦清繩之以法。”

上次秦清能以精神病人的身份逃脫罪責,那是因為周懷幸放任。可這一次,他不會這麼做了。

唐雯有句話說的不錯,如果當時周懷幸執意要讓這人進監獄,說不定……

齊藍雪就不會死了。

他呼吸都是輕的,五臟六腑都帶著疼,可唐雯只是問她:“那有什麼用?我的小雪還能活過來嗎?能嗎!”

周懷幸沒有回答,衝著唐雯鞠了一躬,想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

他的身後,是唐雯崩潰的哭聲。

……

凌晨時,鹿一白接到了周懷幸的電話。

男人的聲音帶著沙啞,輕聲喊她:“小鹿。”

鹿一白驟然聽出了他聲音的不對勁兒,直接坐起身,問他:“我在呢,你怎麼了,你在哪裡?”

女人聲音裡滿是關切,周懷幸扯了扯嘴角,靠著椅背,輕聲說:“我在你們小區外面。”

下一刻,就聽到電話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鹿一白的話:“你等我,我這就過去。”

她說完就要掛電話,周懷幸卻喊她:“別掛,好嗎?”

鹿一白聽出他情緒裡的暗沉,說了句好,就拿了藍芽耳機帶著,連衣服都沒有換,裹了一件大衣,直接出了門。

上次她半夜悄悄出門,是滿揣著歡喜,可這一次,心裡卻是揪著的。

等她看到周懷幸時,那一顆心越發高懸。

周懷幸就坐在車子裡,車門敞開著,他將煙掐了,車子裡煙味兒依舊很濃,男人眼睛裡滿是紅血絲,彷彿哭過似的。

鹿一白心中一跳,快步過去,問他:“出什麼事兒了?”

周懷幸試圖衝著她笑,可笑容比哭還難看。

他伸出手,抱住了鹿一白:“我……”

他張了張口,聲音裡滿是艱澀,鹿一白又拍了拍他:“我先上車?”

她站在車門口,周懷幸這麼抱她,身體是扭著的。

周懷幸說好,鬆開了人,瞧著鹿一白上了車,而他耳機裡,還不斷傳來動靜。

直到鹿一白上了車,他這才將手機結束通話,再次抱住了鹿一白。

鹿一白瞧著他這模樣,越發覺得不對勁兒,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問他:“你怎麼了,是……家裡出事了嗎?”

周遠明上了年紀,總不能是老爺子……

她才想到這裡,就聽周懷幸聲音沉悶的開口:“齊藍雪。”

他喘了口氣,才繼續說:“她死了。”

鹿一白驟然瞪大眼睛。

她皺著眉,不可置信的看他:“她……死了?”

周懷幸點頭,有鹿一白在身邊,他才覺得自己彷彿從窒息的溺水中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