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註定是吃不下的。

就算是吃進去,也要原樣的吐出來。

鹿一白跪在馬桶前,吐到眼前一片昏沉,手腳虛脫。

她緩了半天才撐著身體站起來,在洗手檯前洗漱完,看著鏡子裡狼狽的自己。

眼眶是紅的,衣服被穢物沾染,骯髒又可憐,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這場景,和七年前的自己漸漸重合。

七年前的時候,她被人灌酒,吐得一塌糊塗。

那時候她驚嚇逃跑,滿身酒氣的撞進他懷裡。

那天是七月十二。

二十二歲的周懷幸,在生日當天,英雄救美,從此成了她的枕邊人。

而今天,也是七月十二。

二十九歲的周懷幸,在生日當天,扔下了她,從此會是別人的枕邊人。

鹿一白擦了一把臉,去餐廳拿了手機。

畫面定格,她凌虐似的讓自己看清,無聲的想。

那時候,他是救贖。

但現在,是結束。

她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點了幾下,又看了半天,刪刪減減,終於給周懷幸發過去了一條訊息。

發完資訊,鹿一白長出一口氣。

那一滴在眼眶裡打轉的淚,倉惶的落了下來。

滴在手機介面上,模糊了她的視線。

只有那條訊息,醒目的刺眼——

“感謝周總多年照顧,祝您新婚快樂,後會無期。”

……

房門開啟的時候,周懷幸和鹿一白四目相對。

鹿一白心頭一跳,眼中的慌亂瞬間被壓了下去,換上了鎮定的神色。

“小周總。”

她語氣矜淡的打招呼,一面將行李箱的鎖給合上。

她沒想到周懷幸會回來。

發完資訊後,鹿一白就給自己洗了個澡,她身上沾染了穢物,這模樣沒辦法出門。

她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洗乾淨,換上了乾淨衣服,把飯菜和蛋糕都收拾到垃圾桶裡,最後又把行李都打包好。

鹿一白本來以為,她可以走的很體面——清除自己一切存在的痕跡,歸還所有屬於他的東西,給自己留最後一分臉。

可她沒想到,周懷幸連這點臉面都不肯給她留。

鹿一白捏著行李箱的提手,努力的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您回來的正好,門禁卡和鑰匙我都放在桌上了。”

周懷幸從進門就看到了房間裡的不同。

她最喜歡花,只要她回來住,餐桌茶几牆角,肉眼可見的地方,都會被鮮花點綴。

現在它們都消失無蹤,連同牆上那一副照片。

那是鹿一白曾經纏磨著要掛上去的,還說:“反正這屋子只有我會來,小周總還不許我自我欣賞?還是說,你想帶別的女人來這裡?”

那時周懷幸煩的很,覺得她黏人,又被她祈求的模樣吸引,最終準允了這件事。

但現在,照片也被取下了,只剩下了相框,規規矩矩的放在地上,卻顯得冷清又空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