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在家裡,除了跟她夜晚的交流,其他時候他也都是在書房裡忙。

所以六年多,他竟不知,她真的會唱戲。

而且唱的很好。

見周懷幸頓住了腳步,周遠明的目光遙遙看著戲臺上的人,不知想到什麼,又轉身朝著客房走去。

水榭的對面就是客房,這裡沒有架著機器,是周遠明他們暫時休息的地方。

周懷幸只是愣了一會兒神,又迅速的清醒過來,見爺爺走進去,連忙跟過去替他開門:“爺爺,當心臺階。”

他孝順的很,周遠明滿意一笑,抬腳走了進去。

“知道你們年輕人不喜歡這些,倒是讓你陪我跑一趟。”

周遠明進門坐在椅子上,看周懷幸給他泡茶,又笑著說:“是不是不耐煩聽這些?”

周懷幸頓時笑著搖頭:“陪您出來長見識,有什麼不耐煩的。”

茶水是剛剛就端過來的,他給周遠明倒了茶,恭敬的放在他面前,目光卻是往戲臺上又看了看。

臺上女子一襲粉色的戲服,手拿一柄扇子,旋身開扇,一舉一動都帶著女兒家的天然與柔美。

周懷幸聽不懂她在唱什麼,卻也不能違心的說一句不好。

他的手無意識摩挲著,神情也有些幽深。

這戲服很好看,至少穿在她身上很好看。

周遠明看了一眼自己的長孫,哪兒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到底是過來人了。

他輕咳一聲,周懷幸又迅速低頭:“爺爺喝茶。”

周遠明輕笑一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讓他坐:“好聽麼?”

周懷幸如實回答:“聽不太懂,不過她是外行。”

周懷幸自己也是外行,要讓他說,鹿一白唱的不錯。

周遠明睨著他,又看了看臺上的鹿一白,機器圍繞著她在拍特寫,她半點不受干擾,動作做得乾淨利落,唱腔也乾淨。

“外行這樣已經不錯了,瞧著還是挺像模像樣的,嗓子也不錯——要是從小學戲,也能成個好苗子。”

能得周遠明這樣誇獎,周懷幸頓時替鹿一白道謝:“爺爺謬讚,她唱著玩罷了。”

周遠明:……

他一言難盡的看了一眼平常聰明的大孫子犯傻,神情淡淡:“我沒誇她。”

周懷幸又收了笑容:“爺爺評價中肯,便是誇了。”

這小崽子。

周遠明又喝了口茶,才將茶盞放在桌案上。

瓷器與桌子碰撞,發出輕微的聲響,他拿帕子擦了擦手。

上了年紀的人,總有些老規矩,比如他從不用紙巾,而是隨身攜帶一方手帕。

等到擦完手,周遠明又把帕子規規矩矩的疊好,放在口袋裡,才繼續說:“她是不錯,也難為你肯跟我來一趟——早知道她在這裡拍攝?”

平常他走親訪友,周懷幸若無利益糾葛是不來的。

但這次答應的痛快。

周遠明起初還不知道,可方才倒是看真切了。說什麼不放心,是心裡惦記了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