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他身上有血腥味……”,我深吸一口氣,“身為城隍,卻要人用少女的心肝獻祭,不是親口聽你說,誰敢信啊……”

“如果不是我在馬家看到了那些少女的遺骨,我也不敢信”,她嘆氣,“馬兒忠厚沉穩,做城隍這麼多年,幾乎沒有出過差錯。我那會查問他的時候,他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卻不認錯。他說欽州人忘恩負義,自己保護了他們幾百年,他們卻為了蓋房子,拆我的廟宇。他說我可以不計較,但他咽不下這口氣,所以他才假借我的名義,透過馬春桂之口告訴周建陽和齊昆,讓他們尋覓適合祭祀的少女獻祭,助他修煉。他說他不貪心,只說要二十個,沒敢多要,怕的就是把事情鬧大,連累我……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十九年了都沒出事,這次,卻把你給招來了……”

“所以他要殺人滅口”,我看著她,“他推出周建陽,馬春桂和齊昆,然後讓你出面,幫他說情?”

“我不會幫他說情”,她說,“他想用周建陽和馬春貴做替死鬼不假,但齊昆來見你,並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我的意思。按他的想法,他想讓齊昆製造事端,除掉你們,藉此發酵輿論,把事情搞大。如此一來,上京那邊為了平息輿論,必然會對這件事冷處理。那時你也好,梁小寧也好,就都不好再往深處查了,這件事也就糊弄過去了。”

“那你為什麼不糊弄?”,我問她。

“你這麼說話,很不尊重我”,她神情冷傲,“我是執掌幽冥地獄的太陰元君,若我是非不分,徇私枉法,何以服眾?我若是你想的那種人,冥王豈會重用我?我本是天界來的天女,又豈是你這小孩子能料定的俗人?”

我知道自己的話重了,點點頭,“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你。”

“你還小,我不和你一般見識”,她說,“這件事和我沒有關係,你就是告到冥王那裡,也和我沒有關係。我肯來見你,是給你面子,給你們吳家面子。馬兒已經被我抓起來了,我現在帶你過去,任你處置他。處置完之後,這件事就算過去了,至於那十九個慘死的少女,我已經把她們的冤魂從馬春桂的禁錮中解救出來了。我會給她們妥善安置,讓她們投胎到西北富豪之家,江南詩禮之族,給她們一個好的來生。如果還有不滿意的,你儘管提出來,我會一一解決。”

話說到這份上,我沒話可說了。

我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不用去了,送我回酒店吧。”

“嗯?”,她看我一眼,“你不處置他?”

“打狗也得看主人”,我說,“他是冥界的城隍,是你曾經的護衛,我當著你的面處置他,你面子上不好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無話可說,我不處置他,你把他帶回去,按冥界的律法處置吧。”

“你信得過我?”

“當然。”

她沒說話,點了點頭。

白色瑪莎拉蒂慢慢減速,在路口調頭,原路返回酒店。

“你不用擔心我騙你”,她說,“你的鎮元鏡是冥界賜予的,你只需要動一下心念,它就可以幫你找到你要找的任何人。而且你可以放心,按照冥界的律法,他要面對的懲罰遠比你能給他的要重的多,把他交給冥界,他才是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用在他身上好像不太合適”,我說,“他已經死了一千多年了,不是麼?”

“作為人,他確實死了一千多年了。但作為冥界的神,他還沒死……”

“也對……”

我想了想,問她,“鎮元鏡可以找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麼?”

“都可以”,她說,“但給凡人辦事,你最好不要用。”

“為什麼?”,我不解。

“玉璽代表皇權,可以通行天下,卻不能管天下之事”,她看看我,“軍國大事,皇帝親理,而民間普通的糾紛,只需一小吏就可以解決,你若動用皇權,天下豈不是要亂了?”

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