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檀藝一動不動,全身緊繃,臉上掛著僵硬的傻笑,儘管她也不確定是否已經被發現。

紀夜爵的眼睛一直盯著窗戶,緊繃著臉走到窗邊。

顧檀藝的心跳越來越快,就在她打算放棄跌下樹裝傻時,天空一聲驚雷,頃刻間大雨砸落,身邊的樹葉被打得作響。

對面的紀夜爵將窗戶一把關上,接著拉上了黑色的窗簾。

顧檀藝鬆口氣,坐在樹上,迎頭淋著雨發呆,她一直盯著那扇窗戶,直到房間裡的燈滅。

如果她有一把槍,剛剛就開槍了,對著他的眉心,可是她手無寸鐵。

她爬下樹,渾身溼淋淋地回到荒涼的閣樓,脫掉所有的衣服扔出窗外,倒在床上蓋上被子就睡了過去。

餘媽帶著飯菜進來,就聽到顧檀藝難受的哼哼,她過去一看嚇了一跳。

此時顧檀藝光溜溜的躺在地上,被子半搭在身上敏感地方,頭髮凌亂,面色蒼白毫無血色。

餘媽手指一碰,滾燙,頓時沒了主意。

“這是要鬧出人命啊。”她嘀咕一聲就準備給紀夫人打電話。

打了幾個都沒人接,這才想起夫人出國了,可能正在飛機上。

顧檀藝的手指握住了餘媽的手腕,睜開了淚眼斑斑的眼。

“是我不會照顧病人。”餘媽自責地說,“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顧檀藝彷彿沒聽到她說什麼,只是低聲說:“我快死了。”

餘媽被她滾滾淚水所震撼,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她。

“但是……我怎麼都想不起來丈夫長什麼樣孩子又長什麼樣。”

她此刻像偏執的瘋婆子,又像迴光返照的垂死之人。

“我好想見他們。”

說完最後一句話,顧檀藝閉上了眼睛,手也無力的落下來,餘媽上前探了下氣息,頓時慌了手腳。

人都沒了,這種罪她可擔不起,她趕緊退出房間,向家中唯一的主心骨奔去。

在生死麵前,她也顧不得夫人臨走前交代的話,不讓紀爺見到顧檀藝。

紀夜爵走進小閣樓,就見顧檀藝眼睛緊閉,似乎沒了呼吸。

餘媽跟在他身後,顫聲說:“昨天接回來只是腦子不正常,受了點傷,沒想到今天她就不行了……”

“既然死了,就送去火葬場。”他看了看似乎斷氣的顧檀藝,吩咐了聲,掃了一眼低矮老舊的小閣樓。

“這裡消毒處理下。”說完,他就要走。

餘媽聽後有些崩潰,不能自已地跪在了紀夜爵腳邊。

“少爺,她賠了半條命和一個孩子給你,醒來後因為腦子受傷沒了記憶,又瘋癲不能自理這才沒了命,她走之前流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對我說不記得你和孩子長什麼樣,滿是遺憾……”

“她不記得少爺那樣對她,只把少爺當自己的家人。”

餘媽說到此處,忍不住抽泣起來,泣不成聲。

“別說了。”紀夜爵扶起餘媽,回頭看了眼顧檀藝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

“這是她的命。”紀夜爵平靜地說,“你最信因果輪迴,應該知道她不值得同情。”

餘媽聽到這,又默默掉了兩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