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烏直竄出遠處山巒,給沉鬱的咸陽宮渡上一層金紗。

巍峨大殿上,始皇高坐。

面容沉肅,如一尊堅毅的雕像,凝著這大秦萬里河山。

“山呼——”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立於嬴政下首側方的趙高,依舊在滿朝臣工伏地高呼中。

起身時,不著痕跡地與李斯遞了個眼色。

扶蘇在雲陽的行徑早已傳回咸陽,就連高殿之上的始皇也有所耳聞。

滿朝臣工只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甚至與都城坊間百姓,也多有談論。

“陛下,臣有事啟奏。”

監御史李萇,大多時間不在朝堂,而在各郡,行監察地方之責。

今日一上朝堂,不知有何要事令他如此慎重。

“卿,有何事?”嬴政威嚴開口。

李萇叩首到底,才起身攏手道:

“回陛下,臣斗膽,今要彈劾扶蘇公子僭越擅權,無視律法,更藐視天威。”

嬴政一雙鷹隼一般的眼徑直凝視他。

李萇只覺得如同有萬斤壓身。

嬴政肅然開口道:“扶蘇先是大秦的臣民,再是朕的兒子。”

“他若言行真有不當之處,臣工彈劾何來斗膽之說。”

李萇未料到始皇先提的是這個。

頓時躬身一揖到底,“臣失言,陛下恕罪。”

“罷了,你說吧,扶蘇他做了何事?”

李萇眸光如利,直面始皇高聲道:

“近日雲陽縣荊開重一事傳揚甚廣”

“荊開重自然罪大惡極,可扶蘇公子越權懲戒縣官以及一干人等,此乃其一。”

“又未經稟報便擅自將充公銀錢一應散盡,此乃其二。”

“臣身為監御史,有監察郡縣之責,扶蘇公子一沒有就此事與臣商議,二沒有上報郡守。”

“反倒利用貴胄身份,自行處理,此舉實在僭越。”

李萇話音剛落,臣工小心去覷始皇的神色。

扶蘇不久前才博得嬴政大喜,此事說嚴重也算不上,說小也不輕。

全看始皇如何定奪,和滿朝臣工如何覺得。

嬴政端容肅穆,未有多大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