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時就在想,他一把年紀,拉下老臉來和周沫道歉,她不應該會不接受。

然而事實出乎他的意料。

周沫還真就沒接受。

韓鴻德又換了策略:“你和韓沉結婚,我沒有阻攔。”

周沫:“那是因為你的阻攔沒用。你不肯定,就是在否定,你之所以沒有強加阻攔,是因為韓沉是您的最疼愛的孫子,他也不需要為了韓家去貢獻自己的婚姻,他只是找了一個不符合你們韓家要求的妻子。我只是家世一般點,雖然對你們韓家沒有助力,但也不會對你們韓家產生什麼威脅,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但到了我不能懷孕這一塊兒,事情的走向就變了,您幾次三番用這件事攻訐我,哪怕韓沉和您說,生病的事,不是我能控制的,他表示理解,但您依舊覺得,這是可以對我發起致命攻擊的點。”

韓鴻德的臉更是通紅一片。

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看。

那是被人戳穿心思後的慌張和侷促。

韓鴻德辯解道:“現在事情已經變了,你也有了孩子,我不會再反對你和韓沉在一起。今後你們好好過日子,我保證,在東江,絕對沒人敢針對你們。如果有人敢欺負你和韓沉,你們直接來找我……”

“找您做什麼?”周沫打斷他,“找您繼續給我的生活添堵?還是繼續挑我的刺兒?韓先生,您的臉未免變得有點太快了,讓我一時間都有點弄不清楚,現在的您還是之前那個頂著高貴的頭顱,在我父親的葬禮上上炷香都是施捨的韓先生麼?”

韓鴻德一時語塞。

挺了片刻,他說:“當時……我無意冒犯,當時我沒想太多,只是……對不起,現在說多了都沒什麼意義。我很抱歉,當時在你父親葬禮上的所作所為。還有……不是韓沉向我透露了你父親的葬禮時間,我是自己打聽到的。韓沉那天也沒有去看他四哥。”

周沫:“您不用和我解釋,我都知道。我並沒有告訴韓沉,我父親的葬禮時間,所以他不可能知道。至於他去沒去醫院看他四哥,我也無暇關心。或者說……就算我攔著他不讓他去,他也不一定聽我的,我何必做那樣的惡人呢?那是他四哥,他要去就去,我不會阻攔。”

韓鴻德:“還有韓稹,就是韓沉爸爸那天組織的‘三方會談’,我……我也很抱歉,那天態度不是很好。”

周沫輕蔑地低哼一聲,心中盡是不屑。

現在知道講態度了,早做什麼去了?

周沫不吃這一套,她開門見山問:“我父親的事,你們想怎麼解決?”

韓鴻德:“走正規的司法途徑。”

周沫:“夠了。這就是我要的結果。”

韓鴻德欲言又止,想了想,他為難到:“能不能……我給你你想要的結果,你也配合我們……幫我們出具一下諒解的證明。”

韓鴻德的語氣極沒有底氣。

平日裡,他都是耀武揚威,見了人,都是等著別人對他卑躬屈膝,俯首稱臣,在他面前扮演卑微的角色。

事到如今,到了周沫這兒,角色完全調轉過來。

他已經將自己的姿態降得很低,低到了連他都覺得已經突破底線的地步,周沫卻仍然沒有一絲一毫動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