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堪稱怪胎的詭異生靈突然停止了一切活動,它的前足不再掙扎,它的身軀不再蠕動,艾莉克希亞看著那已然化為雕像的生物,它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氣息,那宛若巨山般的臃腫身軀好似停止了運作,只留下這腥臭腐爛的肉體囤積在這片廢土之上。

在那肉山生物停下之時,周遭的空氣似乎都隨之停止了流動,它就這樣突兀地消散了生命,它就這樣死去了嗎?

“它怎麼了?”格蕾的眼底也閃過絲絲疑惑,好奇怪,它這是被反噬了嗎?

艾莉克希亞搖搖頭,蒼白的唇瓣緩緩張開,緩緩說道:“不知道,但是它的生命氣息消失了。”

“那是死了?”西爾維婭歪歪腦袋,剛剛還準備背水一戰的他們突然就獲得了勝利,這堪稱夢幻的勝利並沒有帶給他們任何獲勝的喜悅,有的只是荒誕與諷刺。

看著這荒廢的世界,那瑰麗血腥的詭異花朵,粘稠如墨的血色蒼穹,迷亂熒惑的猩紅霧氣,還有那巍然如山的碩大肉體,這一切就這樣堂而皇之的結束了嗎?

格蕾胸前的吊墜緩緩落於手心,眼中金意消散,格蕾緩緩落至地面,手中長槍落在荒漠之上,掀起陣陣塵土。他的臉色並不好看,過載的序能消耗與精神的衝刺使得整個人虛弱無比,他看向西爾維婭與艾莉克希亞兩人,看著她們並無大礙,露出一抹笑容。

“那就這樣結束了嗎?”

就在格蕾沉思之時,一道聲音從三人的命牌處傳出。

“你們三個,現在給我立刻離開這裡。”

嫵媚的聲音帶著絲絲威嚴,並不顯得矛盾,反而聽著十分抓耳,像只幼獸在聽者心底撓著癢癢。

“你誰啊?”格蕾心中對於剛才的戰鬥還有些不滿,這個做作的聲音聽著就很讓他不舒服。

“感覺是個老阿姨。”一旁的艾莉克希亞點點頭,開始推測這人的身份。

而在秘境外的會議室內,一群老古董聽到這倆小傢伙的碎碎念,有些繃不住了,他們偷偷瞥了一眼在陰暗帽簷下不知面孔的學院長,甚至幾個已經笑出了聲音。

繆薩爾心中暗暗豎了一個大拇指,而一旁的羅德里克看著突然沉默的學院長心中泛起一陣惡寒,他看著還在洋洋得意的繆薩爾,用手臂暗偷偷地捅他一下。

繆薩爾感受到這陣陣寒意,感覺止住了笑意,乾咳兩聲。又偷偷瞄了眼不知神情的學院長,悄悄鬆了口氣。

“我是誰?”學院長好似在自問自答一般,“老阿姨”三個字眼不斷在其腦海深處盤旋,難道自己真的很老嗎?

不行,自己的形象不能被破壞。她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是你們的學院長,我現在,命令你們,立刻,回來。”

愈發加重的語氣使得在座的所有人感受到了一陣惡寒,這個女人好可怕,她絕對是生氣了。

“她說她是學院長誒。”艾莉克希亞歪了歪腦袋,手中的命牌在她白嫩的小手上不斷地把玩著。

一旁的格蕾不知何時已經將目光放在了那尊巍然肉山之上,即使失去了生命氣息,古老汙穢的可憎氣息仍然不斷地從它猩紅的腹部向外界釋放著。

格蕾隨手拿起槍尖戳了戳,一灘黑色的血水隨之流淌下來,而在他驚訝的目光中,那個由昆古尼爾造成的傷口的表皮處的皮肉不斷蠕動著,它依然有著極強的自愈能力,而且比先前更強。

格蕾眉頭鎖在一塊,突然聽見了艾莉克希亞的聲音。

學院長嗎?哦,那就學院長好了。

“哦,知道了。”格蕾淡淡地回覆到,說著將長槍收起,揉了揉痠疼的手腕,再度看了眼這荒廢的秘境。

曾幾何時,這黃沙之下,還留存著一座罪惡,瘋狂的城市,現在這裡只有這漫天黃沙,留下一遭毫無生機的景象。

看著在那邊自我感慨,全然不動的格蕾,艾莉克希亞朝著命牌說道:“要不在等等?”

等等?這個聖堂的小傢伙實在和自己商量?好,很好,她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歲沒和別人“商量”過了。而就在學院長準備開口之時,艾莉克希亞身邊的西爾維婭一把拉過格蕾,朝著艾莉克希亞說道:“聽說這個老女人脾氣很不好,我們得趕緊走。”

說著,兩人已經消散了身影,而艾莉克希亞眨巴著大眼睛愣在原地。

“誒,等等我啊。”

…………

在伊卡洛斯的圓弧廣場之上,這裡聚集著許多新生與老生,但他們無不驚魂未定,默默等待著三個人。

在新生群中,一個長著雀斑的小女孩愁眉不展,她翠綠的眸子無神地看著遠方,一種名為思念的東西在瞳仁中凝聚著,她瘦弱的雙手合實,嘴中不斷念叨著:“你們一定要平安歸來。”

“我的恩人。”

似是聽到了少女的呼喚,伊卡洛斯廣場下方的傳送陣再度迸發出一道藍光,其中的傳送陣法再度運作起來。

學生們看著那湛藍的光芒,那是希望的顏色,他們心中的擔憂化作了一陣驚喜之情,他們知道,那三個人,他們的救命恩人回來了。

隨著藍光散去,格蕾看著周遭的人群,裡三層外三層幾乎要將整個廣場圍裹得水洩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