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深淵 1.深淵之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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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之人,請不要彷徨,穿過魆黑的叢林,你將見到破敗的故鄉;失意之人,請不要沮喪,越過白皚的雪峰,你將見到荒蕪的國度;墮落之人,請不要悲傷,渡過悠悠的江水,你將見到淪陷的樂土。 ——————《不知名歌謠》
焦黑的土壤與黯淡的天穹似乎是這片荒廢廢土上的唯一色彩,凜冽的寒風與路邊那矮小灌木上那幾片倔強的樹葉,像是宣告著冬季的到來。在這樣一方灰暗荒蕪的世界中,冬季早已與死亡畫上了等號,前提是這裡還有生命的話。
“第一個孩子餓死了,第二個孩子摔死了,第三個孩子不聽話,被神明大人吃掉啦!”,詭異陰暗的歌曲隨著陣陣寒風裹挾著這荒蕪的地界,少年稚嫩的強調與歡樂的語調使人不禁懷疑,是否是鬼嬰在訴說著過往。
“誒,今天真沒收穫嗎,村口的大叔不是說只要哼著歌謠就有寶貝自己上門嗎?”只見一黝黑面板十三四歲左右的少年嘴上嘟囔著,邊嘟囔邊用他那黝黑手掌在這焦黑的土壤上刨坑挖土,似在尋找著什麼。他每走一步,腳印便深深刻在著片廢土之上,少年的體重根本到不了這種地步,原因則是,他背後所背的那口巨大棺槨!
那巨大棺槨有兩個成年男子的大小,而那少年則透過鐵鏈與棺槨捆綁在一起。一人一棺似為一體,在這破敗的廢土之上,顯得驚悚且可怖。
灰暗的天空與黑黃的土地不斷延伸,在過路人的眼中匯聚成為遙不可及的地平線,那模糊的黑線好似一狹長扁平的黑洞般,吞噬了這個世界的光,也吞噬了旅人的希望。
“哎呀呀,咋辦啊,沒找到‘寶貝’,我怎麼交差啊,”少年玩笑的口吻終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焦慮與不安,一想到家裡的相依為命的妹妹,一想到村子裡的神祭的日期懸懸而望,內心被不安與焦躁不斷填充,他步子邁得更大了,冷風颳過它黝黑的面板與那冰冷的鎖鏈相碰,發出沉悶的金屬摩擦聲,而他,不斷向那噬人的黑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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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昧的生靈會將希望寄託於自己的神明,他們堅信,他們所認為無所不能的神明,將會在他們身處泥潭,陷境時,無私的像他們伸出憐憫之手。
黝黑少年的臉色冷如鋼鐵,到邊界了。是的,少年的瞳仁死死盯著那血紅的界線,如果那天邊的地平線是噬人的黑洞,那這血紅的界線,則是嗜血的魔鬼。
在這黑與灰的世界中,無端地出現了一抹妖豔的血色,它不知從何而起,亦不知在哪結束,它宛如一柄血色的刀鋒,將這個破敗荒蕪的空間,一分為二。
少年不知幾次從聽村中主持的祭祀說過,不要越過那條紅線,無論什麼原因,不要越界,不要越界,不要越界!
少年駐足看向血線的另一邊,一樣的灰暗,一樣的破敗。真有什麼區別嗎?他的雙腿像被灌了鉛水般,久久邁不出一步,凜冽的寒風不斷剮蹭著少年的臉頰,也在剮蹭著少年焦慮的內心,凜冬將至,家中的妹妹體弱多病,神祭的日期所剩無幾。他真的就這樣回去嗎?周圍的食物已經所剩無幾,似乎結局是一樣的。
黝黑少年眼中劃過一絲狠色,為了妹妹,也為了自己。少年的腿動了,他向那條紅線走去,一步一步,他看向那近在咫尺的界線,心中的恐懼早已被瘋狂與焦慮所替代,他不想成為別人的食物,他的妹妹需要他,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砰”一步邁出,少年再睜開眼時,他已在了那血紅界線之外,他再次端詳起那妖豔的血線,那警戒的紅色之下,是妖豔的美麗,它好像在告訴少年,她成功了,你,無路可退了。
少年繼續走著,現在在他心中,那心中的界線早已不再,可能在他看來,他只是跨過了一條顏色特別的樹枝罷了,他的目的只有一個,找到那所剩無幾的食物。
淒厲的寒風在旅人耳邊不斷哀嚎著,似對少年那自以為是的勇氣與決心發出嘲諷。少年不管不顧,他能做的只有不斷向前,他能做的就是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他那一份獨特的,建立在越過那一條界線所形成的無緣由的自信上。
少年腳步不自覺慢了下來,周圍的風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下,少年環顧四周,一樣的黑與灰,一樣的荒蕪破敗,但不一樣,他緩緩將身後的棺槨放下,他的瞳仁直視前方。他知道自己找到了,不只是食物,還有希望……
雄偉的宮殿拔地而起,遠遠佇立天際,它那鎏金的瓊宇似劃破天穹的利刃,將這渾濁的世界刺穿,宮殿周身小型殿宇環繞,群星拱月般將其高高托起,那紫青色的磚瓦,那金紅色的流蘇,那鬼斧神工般的技藝與技術,讓駐足的旅人不禁發出讚歎,這定是神明的手筆。
少年背起棺槨,發瘋般衝向這座輝煌的宮殿,他的心中有種預感,他所想要的東西,就在裡面,食物?不,有更重要的東西。他登上暗金色的樓梯,來到一扇大門前。門上花紋繁瑣複雜,但又使觀者能感受到他獨有的美麗,它宛如一名知性的蒙紗女子,溫婉優雅,雖不知其容貌,但自己卻早已淪陷其中。
“推開它”
“推開它”
“推開它!”
噪音,雜音,一種遠超耳膜所承受的聲音不斷在少年耳邊響起,它似一種詛咒,一種魔咒,“推開它……”
“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