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階有些涼,花蘿站起身來,“昭月,我突然想看看我小時候經常去的那片荷花池,不如你跟我一塊去看看吧,突然很想對照一下現在和小時候有什麼變化。”

“這宮裡有很多景色都修得大差不差,好幾次我都把幾個荷花池當成同一個,你還能分得清哪一個是你小時候經常待的荷花池嗎。”昭月有些猶豫。

“當然分得清,我記得我小時候經常待的那片荷花池有一個長滿青苔的臺階,最底下的一級石階常年在水裡,中間有一條裂縫,那條裂縫向右邊延伸,線條有些不規則,我經常光著腳去蹭裂縫上面光滑的青苔。”

“對了,阿蘿不是說你們鮫人族最喜歡水嗎,我怎麼很少看見你靠近水,還有你小時候都喜歡到荷花池玩,為什麼不下去遊個泳?”

刻板印象,鮫人族不就是半人半魚,魚應該都喜歡水。

昭月思想跳脫,好奇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花蘿有些無語,“鮫人族喜歡的是海水,海水,不是淡水,你見過哪條海里的魚喜歡待在淡水裡的。”

可能是來自原始記憶吧,花蘿看到蔚藍的海水真的會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嘩啦的海浪聲就好像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呼喚。

但是面對淡水,她就沒有感覺,甚至還有些恐懼。

“是嗎,我記得你先前為了救那個什麼衛不是跳過水,那你在淡水裡是什麼感覺。”

“壓迫。”花蘿言簡意賅,給出了形容詞。

“就好像五臟六腑都在膨脹,下一刻就會爆裂開來,總之多待一會兒就很難受,上次也是為了救人迫不得已,反正我可不願意長期待在淡水裡。”

花蘿帶著昭月邊說邊走,來到了自己小時候最喜歡呆的荷塘邊。

荷塘仍然是碧波盪漾,水面上有一朵朵蓮花,期間還有紅色錦鯉穿梭,花蘿一踏足這裡,小時候的記憶就用潮水一般紛紛向她湧來。

這個地方應該算是她的秘密基地,每次有傷心、難過、經歷一切讓她痛苦的事她都會來這裡發洩。

花蘿蹲下身,看著波光粼粼浣碧色的水面,突然看到多年前在水面上綻開了一朵朵豔麗的血花。

之後,便是一道道堅定無比的聲音。

“這不是你的錯,不要傷害自己。”

“不是你不夠優秀,是她要求太嚴格,與其內耗自己,不如外耗別人。”

“永遠不要把錯怪在自己頭上,你很好,是傷害你的不好。”

“花蘿,不是梟姬不要你這個女兒,是你這個女兒再也不要她那樣的母親。”

……

“阿蘿,阿蘿?”

昭月喚了兩聲,終於把花蘿喚回了神。

花蘿也不嫌髒,就坐在長了綠色青苔的石階上,不由感慨道:“這石階變小了,以前我一個人坐在石階上能空出好長一截位置,別說坐一個人,坐三個人都夠了,可現在我一個人就能把石階佔滿。”

昭月先是瞪大眼睛,隨後忍不住笑了。

“阿蘿,你這是怎麼了,不是石階變小了,是你長大了,你怎麼還本末倒置。”

“是啊,是我長大了,昨日之事,就好像還在眼前。”

後面的時間裡,花蘿不知怎麼一直坐在石階上發呆。

昭月見狀也沒了交談的心情,只默默的站在花蘿身邊。

直到天已經黑了,花蘿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回去。

晚上,花蘿懷中摟著一片輕柔的冰蠶絲被,就如同捧住一片潔白的雲朵,進入了一個有些抽象化的夢境中。

夢裡,花蘿成了一隻罐子泥的彩蝶。

起先,畫面只有一隻黃色的陶藝罐子,大概沉寂了一個呼吸的時間,罐身開始從內晃動,發出砰砰砰砰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