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自稱丁謙坤的小傢伙,我不由一陣好笑。這眉目清秀的少年本事可能真有幾分,那把劍頃刻間把周圍的草木清光,很是神奇,人也很和善,就是說話有點磕磣,斷斷續續,與奶媽的兒子田侗沉默是金的性格不一樣卻又感覺一樣,這麼有趣的人我很少遇到,我便相約以後可到陳府來找我。

給祖母求完健康籤回到家裡,丫鬟田潤遞過侗哥的一個用草做的手工螞蚱,栩栩如生,看得我出神,前日我想去玩螞蚱,被母親呵斥,哪想到這麼快侗哥哥就拿給了我這個,真是好玩。

我對丫鬟田潤說:“侗哥哥人真好,我要是有個這樣的哥,要開心死了”。

小丫鬟撇撇嘴:“小姐愛取笑,我可沒覺得多麼幸福開心。”然後一臉好笑地說:“我哥對我可沒這麼上心,可惜啊……”

“多嘴,”從小帶我的乳孃許媽,也是田侗和田潤的親生母親對著田潤說:“快去把鞋子繡好,一天到晚懶懶散散,也就小姐慣著你。”

田潤不滿地嘟囔著:“又是繡花,繡繡繡,真是煩人。”便走開了。

我樂呵呵跟許媽說:“許媽,我也討厭繡花,田潤不想繡,就不要繡了,不要逼她”。

“這怎麼一樣?小姐您是主子,琴棋書畫學著,繡花只是錦上添花,潤兒終究要嫁人,沒有謀生技能,怎麼生活! ” 許媽耐心向我解釋,我似懂非懂地點頭。許媽暗自嘆息了一聲:“真怕她心比天高,小姐身子丫鬟命。”

“小姐,不要再跟陌生男子有交涉,尤其外面,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許媽繼續叮囑我說,我聽得雲裡霧裡無所謂地又點頭稱是。

丁謙坤總是在旁人不在時,來我這裡逗趣,我的玩伴甚多,不介意多一個,跟他聊得不亦樂乎,只是奇怪這人身上有好多秘密,不知道他從哪兒來,總是出其不意地出現。

轉眼,我就要及笄,不止在縣城,在省城我也因出色的樣貌盛名在外,父親是官員裡少有的清流,師從太傅,家族背景簡單,本就是被外派歷練,三年後即刻返京,被視為清流派的接替者,來我府求親者絡繹不絕,踏破了我家門檻,可父親左挑右揀總覺得不滿意。

葉府生意幾乎遍佈整個省,豪富之家,父輩這一族出了舉人,可惜還未能在官場有一席之地。而如今嫡子老四葉開,據說品貌上層,驚才絕豔,溫潤如玉,十二歲已經因為寫得好文章被人稱頌,前程似錦,有望在三年後科舉中一展鴻運,可惜是商賈之家,父親雖然對他個人滿意,卻對其家族頗有芥蒂,猶豫不決,想著緩緩再定。

京城已經辭官的秦老將軍年輕時保家衛國,浴血奮戰,從一介布衣到將軍,頗得當今聖上賞識,可秦老夫人跟隨丈夫從軍,環境困苦,隨軍生涯惹下一身傷痛,僅生下一個病弱的女兒,而後招贅生下外孫秦明陽。其家風很得父親欣賞,可適婚的孫輩秦明陽據說也是疾病纏身,並且在十二歲時不知何故腿有了殘疾,被父親排除在外。

我懵懵懂懂聽著這四處傳來的八卦,有那喜歡四處遊逛的出自武林世家顧言良,連喪妻續絃年已不惑的朱王爺也來湊熱鬧。我理解這比下有餘,比上不足的尷尬境地,那上好的家族世子也會挑剔父親和我,偏偏父親對我這掌上明珠在意的很,期望著我能嫁到人品家風俱好的殷實官宦人家,以後還能照應。

以前可以自由逛街的我及笄後反被父母禁足在家裡,偶爾看看流口水的弟弟,要麼學著禮儀,要麼跟著母親管家,真真無趣得很。偶爾女孩子間的聚會就成了生活的一抹亮色,可聚會時,竊竊私語談論的話題總也離開不嫁人這個話題。我很困惑,又很期望未來的到來。

這日非常難得,京城的婉婷郡主回省城,幾個世家的小姐們受秦府嫡女秦霄慧邀約聚會,這可是幾年都難得的機會,母親相當重視此次聚會,特辦新衣並叮囑我說,希望多結交閨閣朋友,對以後有好處。

早上天不亮就起床,我應約而往,在朦朦朧朧中梳洗打扮,帶著田潤,帶著請柬入了秦府。

清晨的陽光溫暖地照著,前面一少年身穿月牙白衣服,頭上白玉簪挽著,彷彿周身帶了光暈不似在人間。

田潤小聲提醒我說道:“葉府四少爺葉開”。

前面的人似乎聽到聲音回望,櫻花雨飄飄灑灑,慢慢飛落在地上,那少年對著我們微微一笑,我只覺看到了朝日東昇下花顏開放,感覺到了黑夜裡明月露顏般震撼,四周雅樂輕奏,鳥鳴鶴飛,我昏昏然間,被其風采折服,三魂七魄奪去了一半,心跳加速,呆愣住了。

待那葉開走遠,我方清醒過來,世間還有如此美男,心內一陣狂跳。耳邊琴音環繞,我不由聽得如痴如醉,感慨著此處人傑地靈,果然非同一般,這琴師可比我平常的老師彈奏的有水平多了。

今日像我生命的轉折點,非同尋常,見到了傳說中傾國傾城花容月貌的婉婷郡主,英姿颯爽酷喜男裝的秦霄惠,還有清純動人軟糯可愛的丞相府千金傅凡,居然個個氣質非凡,令人過目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