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兩封信(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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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竹筠一隻手拿著一封信,左手的一封字跡狂放,信封上只寫了一句:「筠妹妹親啟」,右手這封字跡雋秀卻透露出一股狠勁兒,信封上已經堂而皇之將林竹筠稱為妻子,很明顯能看出分別都是誰寫的。
她拿著信進來裡屋,一人坐在桌前開始看信:
「筠妹妹:
大戰在即,我卻心裡總想起從前的事兒來。
你說你不記得你曾經問過我額角的疤痕從何而來,可是我卻記得清清楚楚,一日也不曾忘記。
那是我第一次從戰場上回來,負了那樣可怕的傷,他們全都嘲笑我、羞辱我,說我是沒臉做父親的孩子,那一日,是我出生以來最黑暗的一日。
可是你出現了,連我一半高都沒有的你,那樣的嬌小可愛,小粉糰子一般的你。張著短短的胳膊擋在我面前,清清楚楚說明白了我傷痕的來歷,然後大義凜然地把那些鬧事的公子哥兒們全都罵走了。
當時自尊心跌落谷底的我第一次明白了救贖的含義。在我從出生之時就被灌輸的理念即將分崩離析之時,在我以為自己要永遠墜落深淵之時,你彷彿從天而降的菩薩一般救贖了我,將險些墜落深淵的我拉起,讓我找到了守護的意義。
從那時候起,我就認定你了。
這一生,我只娶你一人。
那天在皇宮的時候,聽到聖上說他同皇后娘娘的故事的時候,你可知道當時我的心如同被一雙大手不斷揉搓一般難受,我害怕到手都止不住地顫抖,再殘酷的戰場上,我都沒有過這般害怕。
我害怕,因為我在聖上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他也是那樣愛慕著皇后娘娘,可是皇后娘娘的目光卻自始至終都沒有落在他身上過。
就像很久之前的你一樣。
從前我每次經過林府門前,每次到玉石市場採買,每次參加宴會,都會偷偷找你的身影,你笑,你鬧,你會看其他人,可是卻從來沒有看過我……」
林竹筠心裡一悶,那是在她重生之前的日子,作為家裡獨一無二的么女,她被寵得不可一世,一直又被三嫂在耳邊吹風說鄺寂貌醜,配不上她,所以從來也不肯正眼瞧他。
她不禁喃喃:「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所以鄺府才會在我連十歲都不到的時候就與我阿爹定下了親,竟然是因為你……因為你這麼早就認定我了……」
她痛苦地捂住心口,覺得好想回到在皇宮的那一日,好想在那個時候緊緊抓住鄺寂的手,告訴他聖上與皇后的悲劇絕對不會在他們身上重現。
緩過來後她繼續讀著鄺寂的信:
「好在,後來我們的關係緩和了許多,你肯同我說話了,也肯對著我笑了……讓我最高興的是,你肯告訴我你的一切秘密,你願意讓我去撣國替你打聽訊息,願意讓我陪你去京城面見聖上,你願意讓我幫你去對抗江顯煦。
這次能換我守護你,我真的很高興。
陵城此戰將會是我最重要的一戰,因為此次不是我獨自守護著我們的家園,更是同你一同守護。我在戰場上的每時每刻,都會回想起我們共同為了這場戰役而做出的那些努力,這些將變成我作戰時候最強的動力。
筠妹妹,你等我好嗎?你等我戰勝歸來,等我三書六禮、八抬大轎迎你入門,等我做你一輩子的夫君,生生世世的愛人,好嗎?」
林竹筠眼角落下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她笑中帶淚地罵道:「傻瓜,難道你不留信給我,我就會跑了不成?還敢寫讓我等你戰勝歸來,你可知道那些戲本子裡頭若是戰士走之前說等我戰勝歸來就成親,秀才進京前說等我金榜題名就娶你之類的話,定然不會有什麼好結局。呸呸呸!傻瓜!」
笑過之後林竹筠看著桌上的另一封信,蹙起了眉頭,隨後轉身從身後的抽屜中拿出了火摺子。
就在她開啟火摺子的一瞬,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不行,還是得看看,若是有什麼機密的資訊,那我豈不虧了,白瞎我同他演了這許多的戲。」
林竹筠開啟了信,信的內容卻出乎了她的意料。
並沒有什麼關於戰事的機密資訊,同樣是一封剖白信。
「給吾未來之妻——筠:
今日,我決心將我隱藏得最深的心都剖給你看。
筠,我從前同你說過我是僥倖逃脫的罪臣之子,可是你卻不知,我是曾經的賢王唯一的遺子,也是從前的撣國公主最後的血脈。所以我並非是什麼身體單薄在流放路上險些死了,而是被宮裡派來的人暗殺,才險些去了閻羅殿。
從我在鬼門關口被東山寺住持救下的那天起,他就不斷告訴我,我的血脈有多珍貴,我生來尊貴,就同樣生來有責。我身上揹負的,不僅有我自己,還有被他救下的恩情,還有滿門被滅的血海深仇,還有撣國王室一統兩國最後的希望……
我被這些暗侍衛撫養長大,儘管我記得當初我父親確實有一日帶著兵器去了宮裡,可是他們還是不停告訴我,是太后設計誣陷了我們家,是當今聖上為了皇位要殺我。
於是久而久之我也便信了,滿心滿腹只有報仇,只有替撣國一統兩國。
因此我將身邊的一切人都視為棋子,你也不例外。
彷彿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一般,我又極善於玩弄人心,我垂眸落幾滴眼淚,輕語幾句,就很容易讓別人信我憐我,為我做事。
特別是那些來東山寺供奉香火的女香客們,我靠著他們獲得了不知多少暗侍衛們拼了性命也獲取不到的訊息,搭上了京城內千絲萬縷的密線,甚至能鼓動皇后娘娘替我籠絡了襄王等諸多權臣。